一番爭執,拉扯,來回扯皮,幕亓一硬是油鹽不進,一步都不肯退讓。
沒法子,侍衛隻得眼睜睜看著幕亓一護著江書騎上馬,打著頭兒往京兆尹去。
路走到一半,跟在前麵的侍衛皺眉,打馬趕上,“幕世子,這、這不是去京兆府的路!”
幕亓一這竟是要走回剛才事發的首飾鋪。
被侍衛從身後叫著,幕亓一腳步未停,“本世子這侍女一向膽小,今日還是第一次有幸見到周家未來貴妃的車駕。我們要回當時的事發地去,問問人證,我這侍女是何時衝撞的貴妃,又是如何衝撞的。”
口中說著話,幕亓一已是到了那首飾鋪子門口。
因剛才鋪子門口驚了馬,現下還圍著不少人在觀望,把一條路圍得水泄不通,連周家的車駕都為圍堵在中間,尚未離場。???.????????????????????.??????
“好,”幕亓一挑起一側唇角,冰冷得笑了,“這不是巧了?原告、被告都在……”他看向身後跟著的侍衛,“把你們大人請來吧。”
幕亓一算是從溧陵載譽歸來,又兼任帝後大婚的禮儀官,可說是聖眷正隆。
他的話,對京兆府來說,雖算不得命令,卻激起了圍觀人群中眾人的喝彩。
眾人看熱鬨素來不嫌事兒大。
更兼帝後大婚,貴妃同日進門,這在民間,是人們最喜聞樂見的風流韻事,這幾日街頭巷尾議論者本就甚眾,這案子又牽扯到了那位貴妃,人群愈發的擁擠,都奢望著一睹那華麗大車裡,貴妃的真容。
得美成什麼樣啊?
讓皇帝不顧禮儀,不顧規矩,同一日內同娶一後一妃。
皇後還是先帝在時,早就定好的鎮北王嫡女。
這貴妃的風頭,可大大地大過皇後啊!
封後、封妃大典,他們是看不見了。今日若有幸能一睹貴妃真容,能吹一輩子!
彆說是周家貴妃,便是這“衝撞了貴妃”的小婢女,都這般國色天香。看看,不虧!
人群越集越多。
京兆府侍衛抉擇不下,隻能派人去稟京兆尹。
人群中,幕亓一低聲向江書:“彆怕。”
或許是極少在人群中得人矚目,江書隻覺連背上都黏著一道道的目光,渾身不舒服。
她向幕亓一:“世子,奴婢沒有衝撞周家姑娘。”
“本世子知道。”幕亓一輕聲,“不怪你,周家是衝著我來。”
不,不是。
或者說,不全是。
周家這一番做派,讓江書莫名地覺得熟悉。
像極了萬吟兒手筆。
可現在,她手裡沒有證據,怕是說了,幕亓一也不會信。
不到一炷香時間。
京兆尹的轎子和另一抬官轎,施施然行來。
百姓擠著周家的三頂轎子出不去,這下卻自動自覺為新來的轎子讓開了路。
京兆尹陳大人下轎,“幕世子,你這事,孟浪了。”
幕亓一扶著江書下馬,“有勞京兆尹。在下隻是覺得,我這侍女今日被莫名其妙地驚了馬,險些衝撞宮禁,又被指控對貴妃無禮,實在是運氣不好。若能沾沾大人的官威,還有——”他衝著京兆尹身後另一頂官轎遙遙拱手,“周尚書一家通天的好運氣,沒準我這侍女也能轉運。您說對嗎?”
京兆尹心中叫苦。
他本是和周擎蒼聯袂而來,準備好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拿捏幕亓一,必叫他叫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受罰。
可誰知,上來就被幕亓一當眾點破,有些話倒是不好說了。
官轎暖簾一動,胖胖的周擎蒼一身常服,下轎,“幕世子,衝冠一怒為紅顏。”他臉上笑眯眯的,話卻說得叫人不舒服,直指幕亓一色令之魂,為了個婢女,什麼都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