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太後、皇後之間便達成了詭異的默契。崔思宜每日都來,著人去福康宮內通報一回,待人出來了轉身便走。就算孝敬過太後了。
因昨日鴻慶帝有話,此番她特特帶上了江書。
行近福康宮,江書腳步自覺地遲緩。
這裡雖隻短短住了半月有餘,卻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日子。有一份自己掙來的好前程,有嘴硬心軟,真心疼愛自己的老太後,也有一份……姻緣。
在這福康宮中,每次抬頭,都能看到灼灼的日光,好像也照亮了她不算多麼榮華富貴,卻踏踏實實的未來。
可現在,福康宮還靜靜矗立在那裡。一磚一瓦似都不曾改變。
卻又都變了。變得叫她認不出來。
看著江書神情,崔思宜以為她是害怕顧氏太後。是了,親眼目睹了顧氏逼死甘太後,江書怎能不怕?怕是往後一輩子的陰影。
“彆怕。”崔思宜拍拍江書手背,“咱們不進去,隻在宮外遠遠站一站,等著通傳便好。”
江書點點頭,“奴婢不怕。”
可她心裡知道,皇帝特意叫她過來給太後請安,今日這一關,她怕是沒那麼好過。
皇後儀仗到得福康宮門首。
崔思宜冷向臉上鞭痕未愈的太監道:“去吧,為本宮通傳。”
那太監畏縮著,強壓下恐懼帶來的肢體反應,捏著嗓子道:“太後娘娘早有交代,若是……”他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看向江書,“若是玉書姑娘來了,叫姑娘進去請安。”
“什麼?”崔思宜皺眉,“那本宮也一並進去,向母後請安。”
“不、不可……”太監顫顫巍巍伸手去攔,“太後交代了,她老人家還不想見皇後娘娘……”他小心翼翼,“娘娘可先行回去……”WwW.ΧLwEй.coΜ
崔思宜手指摸上鞭柄。
“娘娘,不可……”玉荷按住崔思宜的手。
前幾次她鞭抽福康宮太監,是因為太後太過分了,欲對堂堂皇後行種種折辱之事。崔思宜此舉,是在立威,還說得過去。
可今日,太後隻是要召見皇後身邊的一個宮女,皇後若連這都不肯,傳出去,恐叫前朝言官抓到把柄,彈劾崔家。
老鎮北王已是不在了,哥哥又遠在北疆,朝堂上能為崔家說話的人,本就有限。經不起這一次又一次的消磨。
崔思宜眸光閃爍,手指仍舊緊緊攥著軟鞭裹了絲綢的手柄。
江書滿是傷痕的小手,也覆上崔思宜手背,“娘娘,讓奴婢去吧。”
“你……”崔思宜的手指終是垂下,她無力地歎了口氣,“萬事小心。本宮就在這裡等你,接你回宮。”
跟著太監往福康宮裡走的每一步,對江書來說都是折磨。
曾經滿是歡聲笑語的福康宮,此時此刻,靜得令人窒息。那麼多宮女太監,連一絲衣裙摩擦的聲響都無。
沉默像一大塊從天而降的孝布,沉甸甸硬邦邦地罩在每個人身上,封住他們的口鼻,叫他們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行在其中,江書不自覺地脊背繃緊起來。
直行到內殿,身邊太監低聲提點,“玉書姑娘,快拜見太後。”
江書跪下,“奴婢長春宮玉書,給太後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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