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夫人,這、這使不得!”
侍女連忙在晚櫻身前攔著,“那產房之中,最是血腥汙晦之地,您如何能進的?”
見晚櫻稍稍停住腳步,那侍女趕上來,繼續勸道:“何況您又不曾生養過,縱是進去了,怕也幫不上什麼忙啊。”
晚櫻抬起頭,白皙的小臉上,一雙圓圓的眸子,純淨得猶如小獸,卻異常的堅定。
“我雖沒生養過,可到底同為女人。裡麵那位夫人,現下正是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多一個人為她鼓勁兒,也是好的。”
更何況,剛才那穩婆嚇成了那樣,還需自己進去坐陣,為她分擔責任,她剛才敢放手去乾。
不然,光是跑來跑去來回通傳,晚櫻隻恐是要耽誤了時間,誤了裡麵母子的性命。
“可是晚夫人,您素來暈血,那產房中怕儘是血腥,萬一衝撞了您,奴婢擔待不起啊!”侍女苦苦哀求,恨不得跪下來抱住晚櫻的腿。
她這般怕晚櫻進產房,其實也是怕她受到刺激,又發了那瘋病。到時候她一個小丫鬟,可真是吃罪不起!
晚櫻輕輕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裡頭那位夫人正在受苦,我身為女子,豈能坐視不理?況且,我進去也隻是為她加油打氣,並不會做什麼,你無需擔心。”
“可是,夫人……”侍女還想再說,卻被晚櫻打斷。
“不必再說了,我心意已決。若真有什麼事兒,我一力承擔!”晚櫻語氣堅定,繞過侍女,徑直走向產房。
侍女無奈,隻得跟在晚櫻身後,亦步亦趨地進了產房。
產房內,血腥味彌漫,令人作嘔。
晚櫻強忍住掩住口鼻的衝動,向床榻上看去。
隻見一個宮裝女子,臉兒朝裡躺著,腹部高高隆起。
隔著好遠,晚櫻都看得見那女子額角若有若無的汗水。
那女子口中,還在嘶啞地呻吟著,“救、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她雙手無力地按在腹部,還在想著挺腰用力,卻早被陣痛折磨得沒了力氣,撐不住幾息,身子便塌了下來。
那穩婆跟在晚櫻身後進來,看著床榻上萬吟兒的慘狀,心中多少明白了些。
她看向晚櫻,“夫人……這位、這位夫人已沒了力氣,就算是強行推腹,怕也是……白遭罪啊。”
晚櫻溫聲道:“我信她為人母,定向保住自己的孩子。你去吧,儘管放開手去做!真出了什麼事兒,我能擔當!”
那穩婆與屋內的產婆對視一眼,隻好點頭應下。
叫人準備了參湯,先吊住萬吟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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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穩婆深吸一口氣,來到床榻邊,“這位夫人,老身要為你推腹了。”
“什麼?”萬吟兒虛弱地問。
“孩子太大,胎位也不正,需得推腹才能、才能保住……”穩婆越說聲音越小,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握保住這個孩子。
可是這家夫人要求她,那她無論如何也需一試。
萬吟兒:“……好。”
穩婆:“隻是,怕會痛些。夫人忍住,能不能平安誕下孩兒,就在此一搏了!”
劇烈的陣痛中,萬吟兒吃力地撐起身子,汗津津的手死死抓住穩婆手腕,“一定、一定保住我的孩子!”
“老身儘力!”
穩婆將手放在萬吟兒高高隆起的腹部,輕輕試探著按壓。
萬吟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額角的汗珠瞬間滾落,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肯發出一聲呻吟。她知道,此刻的每一分力氣都應該留給腹中的孩子。
她這輩子,從來都隻會在乎自己,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寧可用自己的命,去換彆人的一條命。
那是她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