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幕亓一猛地一愣。
他想起來了。
他這般匆匆回府,不過是為了問爹一句,爹介紹給他的竹葉先生,到底是個什麼人!
如果不是爹說竹葉手眼通天,絕對可信,他根本不會跟那樣陰險詭譎的人打什麼交道!
爹到底是什麼什麼意思?!
如今,爹竟說,晚櫻的死,是竹葉先生所為。可昨夜,那個竹葉先生,明明就是被自己和江書絆住。
幕亓一紅了眼眶:“你、你說謊!”
他一向視為神明的父親,在今日連著屠殺了兩個無辜的女人,手上沾滿鮮血!還……還敢做不敢認!
幕亓一身形搖晃,隻覺侯府的天都要塌了。
幕亓一:“我明明去找竹葉先生了,明明可以解決,我們可以再想辦法!你為什麼、為什麼偏要……”
“竹葉先生……不是一個人。”
“什麼?”
武安侯長歎了一口氣,頹然坐下。
好像一座塔,轟然倒塌。
武安侯:“你還小,不知道咱們侯府,是如何熬過大盛開國的那幾年。”
“什、什麼?武安侯府不是因功才……?”
武安侯擺了擺手,示意幕亓一不要打斷他的話。
“咱們幕家,武安侯這三個字,本是前朝所封,是個真正的百年世家。先帝起兵時,你爺爺可是帶百萬雄兵與之對峙的。”
幕亓一:“這我知道。是爺爺後來感於嬴家荒Y無道,天下苦其多,才臨陣倒戈向北鎮王和先帝,擁立新帝。這才才保住了我幕家這一世的富貴不斷頭。”
“嗬嗬,”武安侯搖了搖頭,“你爺爺那個人最是耿直倔強,九牛不回的性子,他怎麼會臨陣倒戈?”
幕亓一瞪大眼睛。
武安侯:“他是戰死疆場,臨死前,拚著一條命,殺了先帝手下三員大將,連崔拙都差點折在他手裡。”
“那先帝豈能饒了我們幕家?”
“沒錯。你爺爺沒了後,京城門戶大開,先帝帶兵長驅直入……”武安侯閉了閉眼睛,“那時,城中都傳,新皇帝坐穩了天下,要對咱們幕家清算了。”
“這是成王敗寇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可你娘那時候,剛懷了身孕。”武安侯看向幕亓一,“阿一,就是你啊!”
“你娘那幾年身子不好,在你前頭那幾個,都不曾留住。隻有你,懷過了三個月,原以為是穩了,我幕家後繼有人。卻趕上了城破……當時,我還以為,真是天要絕我幕家血脈!”
“就在你奶奶領著你爺爺的姬妾並你母親,要一根白綾吊死,以全忠義的時候……”
“竹葉先生上門了。”
幕亓一猛地一愣,“可、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武安侯擺了擺手,“聽我說完。那竹葉先生一身青衣,從兵荒馬亂中走來,宛若謫仙人一般。他對你你奶奶說,守你爺爺臨終的托付,要給幕家指一條明路,叫我們活下去,叫我們在先帝手裡也能活得舒舒服服。”
“這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你奶奶當時也不信,可那人拿出了你爺爺貼身的信物,和你爺爺的親筆書信。府裡老人都看過,確是你爺爺的手筆和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