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後聞言,並不覺意外。
這像極了她認識的江書。
崔皇後硬是把手中的銀包,塞到了江書手裡,輕笑道:“你做我妹妹這些年,從不曾從母家得到分毫好處。這算是姐姐給你的體己錢。拿著吧。”
江書手中的銀包沉甸甸的,她不自覺地攥緊。
她這輩子,連生身的父親是誰都全然不知,娘也並不如何疼愛她,更是沒有一個半個兄弟姊妹。
從未有過這種被家族、家人庇護的感覺。
銀包上,還殘留著崔皇後掌心的溫度。
江書用力捏了捏,隔著薄薄的錦緞,裡麵的金銀珠玉,咯痛了她的手。
耳邊響起崔皇後溫和的聲音:“江書,你和如煙一同入宮,按理說,你們兩個都是本宮的妹妹,本宮不該偏袒。可是……”
她頓了頓,似乎下麵的話,很難出口,“你救過本宮的命,兩次。”
崔皇後抬手,冰涼的小手按在江書唇上,止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崔皇後:“如煙……有很多人愛她,你不一樣,你……”什麼都沒有。
皇後攥著江書的手,讓她握緊了那個銀包,“如煙的死,本宮也有過疑心。但你說不是你做的,本宮相信。隻是如今情事,本宮信不信,怕是也左右不了旁人。”
她扶起江書,把如今的情況掰開揉碎給她講明:“如今,皇上對顧家不滿,可現在還動他們不得。正在膠著拉扯期間,出了顧妃這檔子事,怕是……本宮怕皇帝為了暫時安撫住顧家,會犧牲……你的性命。”
江書抿唇。她知道,崔皇後說都對。
鴻慶帝臨走前,和顧家的關係就十分敏感,此次出行,也一個顧家人都不曾帶著。
顧家人難免不會揣測,皇帝是不是有意避開他們,要籌劃什麼。
尤其是顧剛則……
當年針對老鎮北王崔拙的毒計,就有他的一份力。他清楚地知道,鴻慶帝下手之前,會先孤立那個家族,斬斷他們在朝堂上的聯係。
偏偏是君臣關係走鋼絲的微妙當口。
出了太後身死,顧妃自戕這檔子事。
定會叫顧家抓住不放。
崔皇後看向江書:“他們為何選擇你背鍋,其實也好理解。你得皇帝寵愛,背後又無實權儀仗。在那群玩弄權術的人眼中,怕是一個最好的祭品。”
這樣的事,崔思宜見過太多,自然知道後麵會如何發展。
她搖搖頭,認真地看向江書:“你走吧。除此之外,再無活路。”
這便是變相地承認,她這個皇後,保不住江書了。
江書咬唇:“皇後娘娘,我……顧妃的死,或許是有我的因素在,我是為了給侍女報仇,也是為了給自己報仇。”
說著,她對著皇後講出了自己和顧如煙的恩怨。
隻隱去了嶽堅還活著的事實,畢竟,她還未親眼見到,不知真假。
崔皇後聽得歎息不已,“你沒有錯,可如煙她也當真可憐。”
一個千嬌百寵長大的貴女,就要這麼在深宮之中度過一生。
顧如煙如此,她崔思宜也是如此。
崔皇後:“她的死不怪你,倒是那貴妃,草菅人命,當真可惡!”
現在要說讓貴妃負責,是太遙遠的事了。
崔皇後自己也道:“那有下毒嫌疑的太監,也是貴妃的清涼殿裡出來的人。按理說,貴妃的嫌疑也很大。可貴妃平日裡與太後沒什麼齷齪,和你不一樣,太後不喜歡你,是滿宮皆知的事。”
江書點了點頭,苦笑:“本以為顧妃能眯縫我和太後的關係,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