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整個人呆住,愣愣地張著嘴,眼睜睜看著越六在脖頸間摸索出一處膚色不勻的縫隙,向上一扯。?
“撕拉——”?
麵皮被掀掉。?
露出其下一張熟悉的臉,果然是景瀚。
不知為何,顧慎眼眶都紅了,“殿下,真的是你。臣還以為、還以為……”
“很多人都以為我死了。”
景瀚寬容地笑了笑,伸手虛扶了一下顧慎胳膊。
這三年來,他自從被沈無妄自圈禁的府中救出,沒聽他的話去甘氏所在的沿海,而是隱姓埋名,足跡踏遍了大盛。
走的地方越多,看過越多的芸芸眾生,悲歡離合,他就越篤定:
景慶實在不是一個好皇帝。
他為了一己私欲,橫征暴斂,全不顧民眾死活。甚至因為要拔出鎮北王這一根眼中釘肉中刺,不惜與沙國、朝國這等外族聯手,割讓土地,真是自私自利到了一定程度。
父皇本不該把這天下至寶留給他!
如今,整個大盛已經走遍,景瀚又回到了盛京城,這個他出生、他成長的地方。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想著,景瀚看向身前的顧慎:“顧相年邁,行事昏沉。你願意代表顧家,站在本王這一邊嗎?”
另一邊。
長春宮中。
萬吟兒臨產失蹤的消息已經傳得滿宮都是,崔皇後日日從睜開眼睛便要忙碌,連日來都少見了江書。
倒是幕亓一,一次邀請雖未成行,他倒也不以為忤,竟常常還來。
多什麼,隻帶些從前江書在侯府時的小物件給她。
江書在武安侯府有一間自己的小屋,裡麵大部分東西都是幕亓一按貼身丫鬟的例,為她置辦的。有少數胭脂釵還那一類,是江書自己準備的。
“你的那些東西,這麼多年,都還放在府中不曾變過。”
江書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牌,微涼光潤的觸感。
片刻後,江書:“幕大人的意思,本宮若是去侯府,還要住那間房嗎?”
那可是下人房。
如何能行?
幕亓一連忙斂容道:“下臣怎敢?自然是拾掇上房,招待娘娘。”
那倒是也……很不必。
江書還是摸不清楚幕亓一的目的。可她和崔皇後定好的出宮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不願橫生枝節,江書看向幕亓一,打了直球,“幕大人這般邀本宮,可是有什麼事兒嗎?還是說,”她頓了頓,屏退從人,“還是說,那竹葉先生的身份,幕大人已經查明?”
既然江書把話說開了。
幕亓一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
他自下而上地直視江書黑葡萄一樣的雙眼,恍惚間隻覺得這雙眼睛無論經曆了多少艱難困苦與不公,都還能如此澄明、乾淨。
令人……神往。
也在這一瞬間,叫幕亓一想起了,晚櫻。
她也曾經有這樣一雙明淨的眼眸。
幕亓一:“娘娘,你可知道,當年……為何顧家那麼多婢女,單單隻有你做了我的試婚丫鬟?”
江書一愣。
心底有一股子怒火猛地竄了上來。
那難道不是因為、因為……幕亓一年輕不懂事,強要了她的身子去嗎?
害她連做了好幾日噩夢,現在提到還渾身發涼。
江書驟然暗了臉色:“幕大人若是來羞辱本宮的,那你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