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皇帝回京這幾日,秋獮營地忙得一片兵荒馬亂。
沙國使臣自知道當下的鴻慶帝,滿心都是那位朝國公主。本國的條件和訴求,早隨著那舞姬的驚鴻一刺,煙消雲散。更可氣的事,那女刺客剛被押回沙國營地沒一會子,就吃了不知藏在身上何處的毒藥,香消玉殞。
至於背後指使得到底是誰,竟就這麼隱入塵埃,怎麼也查不出來。
沙國人習慣直來直去,在本國中辦事說話也素不喜歡轉彎。
沒查出來就是沒查出來,如何查的,又是如何失去的線索,不加掩飾,一股腦兒彙報給了鴻慶帝。
可這真真的大實話,聽在鴻慶帝耳中,卻隻像是敷衍。
一怒之下,談好的邊境互市與另外幾宗合作,一股腦兒全丟了不說。
連沙國皇帝世世代代覬覦的北疆沃土,居然就這麼給劃給了朝國。
沙國使者隻覺自己在外交上的在作用,居然比不上一個女奴。
就這麼憤然離去。
偌大一個營地,一下子少了三份之人的人口。
顯得格外的空曠。
剩下的兩國,又都是黑發黑眼,若是混在一處,打眼看上去,根本分不出誰是朝國人,誰是盛國人。
到得臨行的前一夜。
鴻慶帝一個人坐在龍帳中,透過帳篷的縫隙,凝視著外麵草原上無邊的黑暗。
這幾日,天氣漸漸冷了,風聲聽起來都如冬一般冷冽。
早到了他該回去的時候。
幸好,這次出來,有這麼大個收獲。
想著,鴻慶帝叫身邊伺候的內侍,“去,召彤妃過來侍寢。”
自從晴雪的事後,鴻慶帝有好幾日不曾碰過彤妃了。現在要回京,偶爾寵幸她一次,也叫她開心點。
“是。”
那內侍答應著去了。
沒一會兒。
鴻慶帝隻聽得輕輕的腳步聲,踏在龍帳內厚厚的暖席上。
太監再怎麼去勢,也是男子,腳步不會這樣輕。
那……是彤妃?
鴻慶帝玩味地抬頭。
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內侍統一的深藍色袍角。
還是太監?
鴻慶帝自覺猜錯了,有些敗興,且聽出這太監是一個人回來的,“彤妃呢?莫非她不肯來?”
說著,語氣愈發冰冷。
這彤妃,到底是宮女出身,真是不懂事!
來看,還該好好教訓……
想著,鴻慶帝擰眉,抬頭。
“是你?!”
一身大盛太監衣冠下,露出的是……
朝國女奴妍熙的臉。
她學著朝國太監的模樣兒,將一頭青絲統挽到了起來,乾乾淨淨地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一雙眼睛亮若天上的星子。
正怯生生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大盛至尊無上的皇帝。
她這幅嬌豔的模樣,看得鴻慶帝心口和口中都陣陣地發熱。
他盯著妍熙閃爍不定的大眼睛,“你來做什麼?來找朕?”
知道她不通大盛語言,鴻慶帝甚至貼身地把剛才的話,又重複著說了一遍,還用手勢比著“你”和“我”。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鴻慶帝自己都覺好笑,原本黑沉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鴻慶帝:“你聽得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