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傳來情報,遼國正在調集軍隊,似乎有南犯之意。保州位於宋遼邊界,對於遼國的異動,總是最先發覺。朝廷前些日子向邊關的將領們下達旨意,要密切關注遼軍的異動,時刻保持戰備狀態。
楊延昭在遼國待了將近二十年,對於遼軍的戰術集結和方式早已了然於胸,所以在斥候稟報這一信息時,皺起了眉頭。宋遼多年征戰,雙方都時刻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些年宋軍勢微,一直都是遼軍在掌控著戰場主動權,所以遼軍時不時的集結軍隊,來恐嚇宋軍,待的宋軍也調整大軍緊繃起神經準備應戰時,便又散去大軍,一次次狼來了的舉動,似乎在故意戲弄宋軍。雖是如此,宋軍也不敢大意,時刻都準備著,畢竟不知道啥時候狼真的來了。
南麵,梓州城,為了維持這場對峙所帶來的消耗,梓州知州張雍不斷的穿梭於各個豪紳大族之間籌集錢糧,並鼓動他們派出家中的家丁護院協同官兵守城。
另一方麵,張雍命令征集的民夫隊四處拆除寺廟和道觀,把裡麵房屋和家具等木材全部拆下來製成弓箭的箭杆,又把寺廟和道觀內黃銅鑄成的佛像和三清像化成銅水,讓鐵匠鋪打造成箭頭製成箭簇,以緩解城頭守城軍備物資的緊張。
而城下義軍的中軍大帳內,作為二十萬大軍的主帥,征東將軍相貴一言不發的望著大帳內掛在牆上的那張簡易草繪的梓州地圖,在思索著什麼。
梓州城乃是蜀地僅次於成都府的堅城,城高池深、易守難攻,城內又有充足的糧草和軍械,似乎早就準備著義軍進攻的到來。
更讓相貴惱火的是,梓州的知州張雍,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此人未雨綢繆早在幾個月前趁著秋乾物燥,就命人把梓州城附近十餘裡的山林付之一炬,為的就是不讓義軍借山林樹木製造攻城器械。
義軍今日攻城所用的雲梯和撞城門的圓木,乃是從十餘裡之外的山林處伐木製作的,從製作完成到運到前線攻城,費了好多的時間和精力。
除此之外,幾個月前,張雍還征集前來梓州城討生計的災民們,拓寬和加固了城外的護城河,並在上遊修築了堤壩,把河水攔腰截斷,蓄存在上遊的河道。
義軍前來進攻梓州時,並未注意到上遊蓄水的情況,從西川而來的義軍以為梓州也像西川那樣大旱,護城河也沒有水了,還正在為省去了一道阻礙而沾沾自喜,不料就在前日攻城最為緊要之時,梓州城內守軍派出一股小部隊悄悄潛行到河道上遊蓄水區,挖開了堤壩,滾滾的河水從上遊怒泄而下,把正躲在乾枯的河道裡躲避城頭箭雨的義軍衝的七零八落,義軍前後被隔斷,亂作一團,相貴見狀隻得鳴金收兵,擇日再戰。
從張雍一年前蜀中將亂未亂之時的未雨綢繆,到盧斌破釜沉舟的決心死戰,再到城內各個大族的鼎力相助,以及城內百姓們對於知州張雍的信任與支持,這期間的每一個人如同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齒輪,承接著各自的因果,最終彙成能夠看見,卻仍舊微不足道的命運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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