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心事在胸,而今稍有起色,心潮起伏,安江終歸還是半瓶下肚後,便有些不勝酒力。
尤其是當關婷半帶著醉意,半帶著認真的向安江問起:“安江,當初在學校裡,你不是挺孤傲的一個人,怎麼著現在竟是給人當了贅婿,我聽說這兩年你過得不怎麼如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以你的優秀,難道就找不到其他女孩兒成家立業!”
安江聽到這些話,心裡最後繃著的一根弦也斷了,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後,將心底憂愁,一吐為快。
在這世上,苦悶總是需要傾訴的,女人如此,男人如是。
“學姐,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你不想去做,卻不得不去做的。不說其他,就說當初拒絕你,難道我是傻子嗎,難道我看不出你的好嗎?不是!我不得不去那麼做……”
安江端起酒杯,仰頭灌下後,借著酒意,將這些年的種種,悉數向關婷道出。
父親以死證明青白、母親不久後遭遇意外隨父親撒手人寰、秦盼兒父親言稱手握關鍵性證據並許諾幫他查明真相,但開出入贅的前提條件、形婚夫妻隻有婚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諸多種種,安江不做隱瞞,不吐不快。
刀砍斧削的麵頰上,淌滿了愁苦的淚水。
關婷怔怔看著醉意闌珊的安江,人都有些失神,不曾想到,當初那個喝著涼水啃著饅頭,也不願接受她打來的飯菜,總是若冰霜般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男生,人生中竟然有著這樣的仇恨愁苦。
諸多一切,都被還身在象牙塔中的他用稚嫩的肩膀扛起,默默承受到了如今。
安江的酒量本算不錯,可這一番訴說,邊說邊喝,眨眼間,已是兩瓶下肚,整個人都醉成了爛泥。
關婷開了個農家樂民宿的房間,眼睛紅彤彤的扶著他進了房間,還是當初的大男孩,堅持著鍛煉,高大且健壯。
藏了太多愁悶在心中的安江,如終於找到了親人的孩子,緊緊抱著關婷,趴在她雙腿上,哭了個稀裡嘩啦,滾燙的淚水,打濕了關婷纖細修長的雙腿。
“學姐,我要複仇,終有一天,我要將那個人踩在腳下,讓我父母昭雪!”
“我對不起我爸,對不起我媽,做了讓他們看不起的人!”
“我對不起你,當初我真的動了心,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我不想你跟著我受苦,我不想讓你承擔我身上的這一切……”
“……”
關婷緊緊的摟著安江,聽著這一字一句,熱淚沿著眼角淌落,喉頭哽咽,肩膀抽搐。
她沒有騙安江,她之所以要來天元縣,真的是因為在人事調動函上看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名字。
一彆經年,但過去的一切她都不曾忘卻分毫。
有些事情,安江不知道,可她卻銘記在了心頭。
關婷低下頭,抱住了安江的麵頰,因酒意而滾燙的朱唇,緊緊貼在了安江的雙唇上,讓他的雙手環抱在了自己盈盈一握的纖腰上,不知不覺間……
不知是酒是色媒人,還是為了彌補青春時留下的遺憾,民宿外春雨淅瀝,民宿內的夜,也分外的熱烈醉人……
第二天一早,頭痛欲裂的安江從夢中醒來。
他翻身坐起,整個人都有些發懵,全身赤條條不著片縷,關婷已不知去向,唯有因纏綿繾倦而變得褶皺的雪白床單上留著一點紅梅,在靜靜訴說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徐天那一句戲語,卻是一語成讖。
金榜題名時。
洞房花燭夜。
大登科後小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