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不敢當,長樂磷礦隻是積極響應國家政策而已,而且在磷礦建設的初期,長樂縣也給予了我們大量的政策支持和人力支持,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回報桑梓。”於偉河連連擺手,那張白胖的麵頰一笑便堆滿了褶子,跟個彌勒佛一樣。
“於礦長自謙了。”安江笑著搖搖頭,然後便上車,朝長樂磷礦趕去。
長樂磷礦顯然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做了準備,廠區整潔明亮,工人們安全措施到位,也是一派熱火朝天的生產景象。
安江看著這一幕,自然是讚不絕口,連連誇讚。
緊跟著,安江便看到了遠處廢舊礦區上建設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灰黑色光伏板,便指著那裡,向於偉河微笑道:“於礦長,那裡是?”
“那裡是縣委縣政府聯合長樂磷礦在廢棄礦區興建的光伏旅遊基地,兼具了經濟發展、綠色資源利用和扶貧助民的功能。”於偉河當即道。
“是嗎?這麼一舉三得的好地方可得過去看看。”安江佯做詫異的樣子,笑了兩聲後,便讓於偉河及朱亞東帶他趕到了廢棄礦區。
他抵達時,便看到廢棄礦區密布著一麵麵灰黑色的光伏板,而在光伏板之間,還有幾名穿著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清理著光伏板上的塵埃和鳥糞等物。
“安書記,他們都是本地的貧困戶,現在被基地聘請成了巡檢員,平時負責維持基地秩序,以及清潔光伏麵板,提高光能利用效率,基地發放的補助工資,也讓他們順利擺脫了貧困,過上了小康生活。”朱亞東見安江看向了那幾名工人,立刻道。
“變廢為寶,讓利於民,朱鎮長,你們崇禮鎮了不起啊。”安江微微頷首,讚許道。
朱亞東笑著搖搖頭,道:“都是縣委和縣政府的政策好,我們隻是貫徹執行而已。”
“再好的政策,如果沒有切實的執行者,都是無法落地的,你們功不可沒。”安江笑了笑,然後便走過去,跟那幾名工人交談起來,詢問他們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少,每個月可以拿到多少補助工資,還有就是家裡有幾口人,幾畝地,現在家裡人主要做什麼之類的問題。
這些人明顯都是精心被挑選出來的,給的答案極為漂亮不說,而且更是不斷感謝著黨,感謝著縣委縣政府、鎮黨委鎮政府和長樂磷礦給的好政策,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
安江微笑著勉勵了他們幾句,告訴他們說以後的政策會越來越好,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隻是,安江的眼底深處,卻是濃濃的陰霾。
這漫山遍野光伏麵板的畫麵看起來的確很震撼,可是,天氣霧蒙蒙的,這樣的情況,讓人很懷疑這些光伏麵板能製造出多少電能。
他用腳趾頭去想,都能想得到,這個產業扶貧絕對存在貓膩。
他也相信,這世上不止他一個聰明人,絕對還有許多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哪怕如此,所有人卻都心照不宣的對此不置一詞,將謊言如擊鼓傳花般傳遞下去,可見,要麼是牽涉到的人讓他們識趣的閉嘴,要麼這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鏈,大批的人被扯了進來,所以才會心甘情願的為一個謊言買單。
而更令他心中有些不解的是,這是駱平安主導的項目,但朱亞東卻是鐘天祿的人,以鐘天祿和駱平安近乎水火不容的情況來說,朱亞東不可能這麼賣力的推動此事。
難不成,在這件事情上,駱平安與鐘天祿是難得的達成了默契?畢竟,這是一件所有人都不會受損失的事情,要名的可以從中拿到名,要利的可以從中拿到利,唯一受傷的隻有國家財政。
甚至說,這件事其實就是兩人產生矛盾的根源?
倘若如此,那繼續調查的話,那麼,他豈不是要從裁判員變成兩者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