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趙青山翻了翻白眼,“切”了一聲說道:
“這算個啥?瞧你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李大人不過是在義莊裡麵暫住罷了,回頭可是要到縣裡麵住官邸的!怎麼不得和裡正老爺家差不多,弄個五進的院子?”
“我跟你們說,李大人這人心善,能和咱們一起打打牌,那是他還念著舊情,不過可能也就這幾天了,你們也都多留個心眼兒,該巴結要巴結上去,回頭李大人開心了,選了知根知底的誰去他府上做個親隨,那可就祖墳冒青煙了!”
說到這裡,趙青山不由昂了昂頭,仿佛自己已經被李炎李大人選做了親隨。
經過了今天的事情,他原本和牛麻做結義兄弟的理想已經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高遠。
那就是,做司天監靈官李炎李大人的親隨!
入品官員的親隨,那還不得和裡正老爺平起平坐了?
到時候如果能去了清河縣,這小小的葦子鎮算什麼?
聽到趙青山的話,一旁的猴七點點頭,說道:
“青山大哥說的對,監生靈官,那可是縣令老爺都要奉為座上賓的,普通人哪有機會和這種大人物一起打牌?更何況還是手把手的教咱們打哩……不過青山大哥,我咋記得你以前還刁難過李大哥,不讓我們幫他背屍哩?”
在場的一眾焚屍學徒立刻全都齊刷刷朝著趙青山看過去,還有幾個下意識地稍稍遠離了幾步。
趙青山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有些結巴地說道:
“我我……我那是跟李大人開玩笑呢……他他他……他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跟我計較……”
此時恨不得回到幾天前,狠狠給自己一巴掌。
想到當初牛麻把他撞倒在地,他還有些不服氣,現在再想來,卻是要感謝牛麻救了他小命。
看到趙青山吃癟的樣子,一眾焚屍學徒哄堂大笑,紛紛調笑著進了學徒宿舍,隻留趙青山在外麵懊惱悔恨,拚命想著李大人今天看他的眼神是否有些許記恨。
李炎躺在床上,聽著外麵逐漸變得平靜的聲音,不由微微一笑。
這幫義莊的孩子都是苦出身,很多在義莊一呆就是好幾年,又因為被人嫌晦氣所以和外麵接觸的少,反而心思單純。
就連趙青山這個碎嘴子人厭狗嫌的,說破天去也就是喜歡狐假虎威。
相比外麵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李炎反倒是更喜歡和這幫焚屍學徒打交道。
隻是現在的情況,卻又由不得他不去走進那漩渦之中了。
他這兩日先是被羽化會選為聖子,緊接著又被柳雲鶴招入司天監,顯然那什麼天生神選的體質極為重要。
或者說,一個肢體健全的天生神選極為重要。
若是這樣的話,他今日歪打正著點出紀夫子的羽化會教徒身份,並且抓了對方,或許在羽化會看來並不是特彆嚴重的情況?
無論如何,得想個說辭,免得引起那聖女和祭酒之類的猜疑,提前把他燒了可就壞了。
正想著,李炎突然感覺懷中驟然變得灼熱。
他伸手一摸,竟然是柳雲鶴送他的那張“鎮邪”墨寶,還有真虛道長給他的“護生符籙”!
與此同時,他猛然感覺到前方的黑暗中傳來一絲極為輕微的聲息。
瞬間抬頭看去,就見房間之中那張圓桌旁的椅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一點燈火幽幽亮起,現出那坐在桌旁的人影,身穿紫袍,赤色翎羽做成的麵罩半遮著臉。
赤羽祭酒!
李炎心中一凜,氣血湧動,掌心還扣著一撮香灰和一根羽毛。
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
該如何解釋才好……
正想著,就聽那赤羽祭酒幽幽道:
“你很好,今日用那紀連河為羽師周博言做了遮掩,足見忠心。”
李炎心中恍悟。
原來我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