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笑道:
“太好了!大哥做事勤勉肯乾,人又聰明,總會被掌櫃看在眼裡,算是熬出頭了!”
大嫂胡月娥看著李林,雙目之中滿是柔情蜜意,笑著說道:
“還不止,鋪子上說,明日在鎮裡的演武場要開水陸法會,鎮子上有身份地位的都能去參會,你大哥現在做了前堂管事,也有資格前去法會,還能帶家眷哩。”
李林微微一笑,說道:
“咱們鎮子上少有這麼氣派的法會,可得去看看,小弟,你也同去吧,據說連縣裡司天監的靈官都會到場,那可是平時看不見的大人物。”
大哥要去水陸法會?
李炎心中一凜,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這是羽化會搞的鬼,還是輔仁堂的掌櫃知道了他做了監生靈官,又或者大哥確實是因為工作認真勤勉被升了職。
不過法會現場有柳雲鶴和真虛道長坐鎮,按理說應該沒什麼太大危險。
當下摸出那張柳雲鶴寫的“鎮邪”字帖,交給李林說道:
“大哥,我課業還重,就不去了,倒是這幾日塾上來了一位書家,寫字厲害,我也求了一幅,大哥你就貼身帶著,也算是應景衝衝喜。”
按照葦子鎮十裡八鄉的傳統,家裡有什麼好事發生,要弄個東西帶身上衝衝喜,避免樂極生悲。
李林將這張【鎮邪】字帖展開,立刻喝了一聲彩:
“好字!小弟,這得是個有名的書家吧?端的好字!”
一旁的胡月娥也是讚歎連連。
這倆字端莊大氣,一望就感覺精氣神都為之一新,自然是好字。
李炎笑道:
“也不是什麼名家,他看我機敏,硬塞給我的,我不想要還不行哩。”
李林哈哈笑道:
“就你機靈鬼!那這幅字我就先收著了,法會過了再還你。”
說著,珍而重之的疊起來,貼身放好。
胡月娥做的飯菜也端了上來。
雖然是早上,但李林升了藥鋪的前堂管事,小弟又回來了,這飯菜著實比往常豐盛的多。
醃好的鹹鴨蛋、辣椒炒雞蛋、過年才舍得吃的臘肉之類的自然不用說,甚至還有一隻燉了一夜的老母雞。
“你嫂子說你學業重,又是長身體的時候,昨日拿了賞銀,就去買了隻老母雞,正準備燉好了給你送到塾上去哩。”李林啃了一口黃澄澄的饅頭說道。
“小弟快吃,你愛吃的雞腿。”胡月娥夾了一整根雞腿放到李炎碗裡笑著說道。
這一餐飯吃得十分舒服,吃飽喝足之後,李炎從家裡出來,仍在細細回味那雞湯滋味。
路過裡正周博言的大宅,將那煉骨丹、匿墨和通幽翎羽放在一起,連同一個紙條,都交由一名捕快去送給了牛麻。
剛過了一炷香功夫,立刻感覺一股灼熱透入骨髓的藥力從虛空中傳來,赫然是牛麻丹田之中傳導過來的。
這煉骨丹比凝氣丹更強,隻不過同樣有霸道的副作用,那鍛打筋骨的疼痛感,不足為外人道。
李炎明白牛麻這孩子絕對聽勸,已經吃下了煉骨丹,那通幽翎羽和匿墨的使用,顯然也會依言而行。
好孩子啊,不矯情。
此時整個鎮子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都在等著明日晚上的水陸法會。
對於遠離大城的小鎮,這可是絕對的大日子,特彆是那些孩童,算是難得的娛樂日。
在這葦子鎮上慢慢走著,看著沿街叫賣的小販、被長輩帶出來玩耍的孩子、閒適而行的路人,李炎隻感覺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整個葦子鎮都變得殊為可愛。
明日晚上就是三月同眸之時,自己要上爐做烤鴨,一旦自己之前的計劃失敗,如此溫馨場景,可能就再也沒有了。
獻祭全鎮麼?
先要看小爺答不答應!
……
第二日傍晚,天空中逐漸浮現出三輪就要疊在一起的白色月亮虛影。
隻待今夜,三月同眸。
義莊之中比平日裡冷清了許多,遠遠還能聽到鎮中演武場上傳來的些許喧嘩。
義莊的學徒大多已經去演武場看水陸法會,隻留下了趙青山等寥寥幾人,還有趙蒙生等四個捕快作陪。
“李大人發明的這‘冠丹’牌戲,實在是有趣得緊,等改日卑職帶到縣裡,定能風靡一時,傳為美談。”趙蒙生一邊和李炎打牌一邊恭維道。
初嘗摜蛋之樂,他已經恨不能整日都在這牌桌上消磨了。
“趙捕頭說的是,還得是咱們李大人的才智。”趙青山笑嘻嘻地說道,他和猴七幾人被王梁安排今晚在義莊值夜,本來也老大不情願,能和李炎一起打個牌,同樣也都消了腹中怨言。
雖然不能去看那水陸法會的熱鬨有些可惜,但能打打牌倒也不錯。
正說著,就聽義莊外響起一陣馬車聲。
“什麼人?”眾人聽著蹊蹺,紛紛拿著紙牌出門查看。
就見一輛馬車直接駛進了義莊的院子裡,後麵還跟著幾十個身穿長袍之人,衣服上都繡了翎羽花紋。
“你們是什麼人!?怎地擅闖義莊!?”趙蒙生覺著不對,立刻就要回去拿腰刀。
隻是已經晚了!
就見那幾十個身穿長袍之人一擁而上,前麵幾人猛地在掌中一吹,漫天雪片般的羽毛呼嘯而至,瞬間將趙蒙生幾人困住。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被五花大綁,封了口眼耳,腦袋上還套上了黑色的布袋,隻能在一旁掙紮嗚咽。
“籲……”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勒停了拉車的馬,從車上跳下來。
李炎麵色淡然,說道:
“楊館主。”
來者正是柳雲鶴給他找的保鏢、烈陽拳館館主楊勁鬆,隻不過此時楊勁鬆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身份。
看到李炎之後,楊勁鬆猛地一掀車廂上蓋著的布幔,現出一口朱漆雕花的棺材。
隨後爽朗一笑,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說道:
“聖子大人,準備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