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炎有些失神,柳雲鶴還以為他因為不能修煉而心中傷神,歎一口氣說道:
“你作為天生神選,能夠保持完整體魄,不殘不缺不聾不啞,就已經是天所眷顧了,修煉一事,就不用再想了,不過也不是徹底與術法絕緣……”
頓了一頓接著說道:
“我大齊司天監有專門的鎮祟清心咒,念誦之後可以溝通幽冥鎮祟清心,也是司天監鎮祟巡察期間必備的功課,你先簡單學一下,這鎮祟清心咒不同於術法,隻需要能略微溝通幽冥,就可以起效果,而且不必借用任何一位神祇的力量,對於天生神選來說,或許有奇效。”
李炎接過一看,赫然是一篇發願溝通幽冥、將祟力送往幽冥的經文。
作為幽冥原住民,他此時一眼就看明白,這鎮祟清心咒任何人來念,都能起一丟丟的作用,更像是那種萬金油經文,和義莊的裹屍經幡上寫的道經有點像。
顯然柳雲鶴主要還是怕他傷感在安慰他。
當下點頭道:
“多謝老師開導,不過請老師放心,不能修煉對於學生來說也沒有什麼,能做一名監生靈官,統管這全縣的司天監事務,對於學生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
光那些人膏就夠我用許久的了。
柳雲鶴見他說得真摯,不像是作偽假裝,心中同樣歡喜,讚歎道:
“如此心性,不愧是本官的學生。”
當下將桌子上的那一疊浩氣字帖遞給李炎說道:
“這些字帖你先收著,隻要不離開縣城,足以自保,起碼能撐到崇雲和敖勒趕到,這縣城之中畢竟朗朗乾坤,還有一眾捕快兵丁,乃至縣衙裡的高手,真虛老兒行腳的道觀也在城中,保你無恙。”
“不過出了縣城身邊無人的話,就不好說了,那宣政院的蕭楚才是個豺狼之輩,那一晚吃了虧,又有相黨在他背後,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你一定不要輕易出城,除非帶上幫手。”
李炎點頭道:
“是,學生理會的。”
柳雲鶴當下又叮囑一番,喊了司天監的一眾吏員、文書、師爺來見過了李炎,又將兩枚“清河監師柳”“清河司天”的印章交給李炎保管,隨後如同卸下了什麼包袱一樣,仰頭長吐一口浩然之氣,和李炎道彆,大踏步走出門去。
“竹杖青山中,浮生一日閒!”
遠遠的還有笑聲傳來,聽得李炎一陣無語。
這老柳頭兒怎麼搞得像是文藝青年被逼做了社畜最終找到接班人徹底解脫了一樣?這也太信任自己了。
不過想來他已經經過了書山學海的問心,甚至得到了儒聖賜下的道韻,對於柳雲鶴來說,這已經是絕對的“自己人”認證,再加上之前羽化會祭祀事件之中的表現,老柳對他簡直是一百二十個放心。
當下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柳雲鶴的監師位上,把玩著手中的印信,吩咐一名侍從將趙青山等人給喊了過來。
本來他還想著開口向柳雲鶴給趙青山他們這些義莊學徒討個差事,現在既然自己全權負責,那就方便得多了。
見李炎此時竟然就坐在這司天監正廳的主座上,趙青山等人不由先是一愣,繼而羨慕不已,同時眼神之中也有了些畏畏縮縮,全沒了原本的親近。
隻感覺眼前的李炎似乎變得陌生了許多。
李炎微微一笑,說道:
“大夥兒不必拘謹,柳師讓我統管這司天監衙門的俗務,正好跟大夥兒說道說道。”
當下對高誌強說道:
“誌強,你踏實肯乾,解屍學的也熟,葦子鎮義莊的解屍大師傅,就由你來做吧,回頭我再從鎮上找個經年的武師,去做鎮屍大師傅,不過莊子上的事情,就由你說了算,你可得勤加練武,免得真遇到邪祟。”
高誌強全身一顫,滿臉現出愕然之色,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我……解屍大師傅?我……我不行吧?”
李炎笑道:
“怎麼不行的?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
一旁的一眾焚屍學徒此時紛紛起哄,在旁邊推搡高誌強,“誌強大師傅”的名號已經叫上了:
“誌強大師傅,恭喜恭喜!”
“還不快謝謝李大人!”
“以後就是義莊的管事啦!”
“王師傅和展師傅倒是會騰位子哩。”
“……”
高誌強連忙行禮,結結巴巴地說道:
“多……多謝李大哥……大人!”
見這實誠孩子說話都結巴了,李炎不由有些忍俊不禁,擺擺手說道:
“都是老兄弟了,不必多禮……猴七。”
猴七連忙一個激靈,挺直了腰板說道:
“噯,在!”
李炎說道:
“我記得你老家是牛蹄子鄉的,牛蹄子鄉的義莊解屍大師傅,就由你來做了,以後不許偷懶,練功勤勉一些,早點練到氣血二重,才好做鎮屍大師傅。”
猴七連連點頭,欣喜行禮道謝。
李炎緊接著又點了幾個名字,都是莊子上平日裡比較老實勤勉和他關係比較好的焚屍學徒,做了各個鄉裡義莊的解屍大師傅。
解屍這事兒本來就比較簡單,和殺魚斬雞差不多,隻要練的多了,就是熟手,沒什麼難度。
倒是鎮屍大師傅,是要防詐屍和邪祟的,因此起碼要氣血二重的功力才行,他們現在還做不了。
隨後又將原本葦子鎮義莊的趕屍大師傅和賬房大師傅的職位也都安排了。
一時間在場的一眾學徒都是喜氣洋洋,隻剩趙青山一人被單落下了。
趙青山看著在場一眾學徒,不無羨慕地說道:
“兄弟們都高升哩,真好真好。”
眼看李炎對趙青山沒什麼安排,猴七不由低聲說道:
“青山大哥,李大哥是不是把你忘了?你是不是該問一句?”
趙青山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