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遠的話音剛落,那些雜役薩滿齊齊敲響手中小鼓,發出“咚”的一聲齊響。
一眾不染寺的僧侶立刻感覺心臟仿佛被人攥住一般,竟是驟然一停,身子一晃,一些本身較為虛弱的,直接當場倒地。
乾德勃然大怒,就要動手,卻被李炎一把拉住。
李炎歎息一聲,臉上現出悲憫之色,說道:
“乾德上師,穆遠大薩滿,兩位不要動怒,什麼仙主不仙主的,不過是名稱之爭罷了,哪有那麼重要?我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麼算了,回頭我去你們兩家都看看,如何?”
如何激化矛盾?
拉偏架。
再一個,宗教這玩意兒,很多時候哪怕一個概念,都不能胡亂更改,一字之差,就是血流成河,征戰不休,李炎對這東西可太懂了,因此抓住“仙主”這兩個字做文章,對方果然上套。
此時他也已經確定,這穆遠和乾德,都沒安什麼好心,全都想將他引入自家寺廟之中!
對方顯然是衝著他這天生神選的體質而來的。
李炎不說話還好,這番話一出,立刻讓乾德和穆遠二人更加劍拔弩張,眼瞅著就要打起來。
乾德冷哼一聲道:
“穆遠大薩滿,我不染寺一再隱忍,你卻步步緊逼,是何道理?真以為我不染寺無人麼?淨靈!”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一道金光從他合十的雙掌之中迸射而出,刺向穆遠。
穆遠猛地敲響手中法鼓,將這金光震散,隻是仍有餘光籠罩了幾名雜役薩滿,這幾人立刻翻起白眼口吐白沫抽搐倒地。
他們已經被這淨靈術法打成了白癡!
穆遠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上現出惱怒之色,就要再次攻向那一眾不染寺的僧侶,最終卻深吸一口氣忍了下來,緩緩說道:
“乾德上師,真的要鬨到兩廟攻伐,讓其他人看笑話麼?到時候你我二人,都難逃一剮。”
乾德心中一驚,已經驚出一身冷汗,朝著周圍看去,就見一眾官員和百姓此時都是愕然,那命宮的幾名命師和太一宮的幾個僧人,此時都冷冷看著他們,仿佛在看笑話。
而不遠處還有道宮的幾個道人,正拚命往這邊擠,似是要攔住他們。
他猛地轉頭看向李炎,見對方仍然是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二人,不由瞬間恍然,怒喝道:
“此子實在陰險,險些著了他的道!穆遠,你我二人各憑本事,誰能搶到,就是誰的!”
說話間,雙掌合十,又是一道金光轟向李炎。
穆遠點點頭說道:
“正當如此。”
敲響手中法鼓,鼓聲隆隆,轟向李炎。
崇雲和敖勒大驚,邁步攔在李炎身前,就要放手一搏。
就在這時,一聲斷喝傳來:
“住手!”
隨之而來的,赫然是一個大大的青色“鎮”字。
這“鎮”字當空化作一座石碑幻影,轟然落下,擋在李炎和崇雲敖勒三人身前,擋下了乾德和穆遠的一擊。
隨之而來的,還有隆隆的馬蹄聲!
眾人轉頭看去,就見三匹駿馬出現在街道儘頭,馬上的三名騎士,都是身穿長衫的儒生打扮,分彆是兩名中年儒士和一名老者。
當先一人,麵如冠玉,一股浩然之氣,正是清河縣司天監監師柳雲鶴!
此時這三匹駿馬在人群之中疾行,前方卻仿佛有一股無形氣浪,將周圍眾人推開,就這麼一路坦途。
仔細看去就能發現,赫然是在後麵的那名乾瘦中年儒士手持一卷書,正在誦讀,那無形氣浪,正是他的話語所化!
看到柳雲鶴出現,崇雲和敖勒兩人不由麵露喜色,高呼道:
“柳師!”
而那乾德上師和穆遠大薩滿兩人則是大驚失色。
柳雲鶴回來了!
穆遠大薩滿立刻向後退了幾步,手持鼓槌和法鼓,凝神戒備。
那乾德上師則是眼神中現出狠厲之色,口中念誦經文,全身現出金色護體光芒,竟然繞過柳雲鶴所放出的“鎮”字碑,直衝李炎而去,想要將李炎強行帶走。
隻要入了不染寺,哪怕是柳雲鶴回來,也沒有用。
與此同時,他大聲下令道:
“不染寺僧眾聽命,結大光明陣禦敵!攔住那三人!”
就見那馬背之上的老者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安敢!不知禮者,當受戒尺!”
話音剛落,周圍的虛空中赫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戒尺虛影,高達數丈,如同一柄巨大的鍘刀淩空劈下!
乾德上師瞠目結舌,根本避無可避,被這戒尺虛影重重拍下,口中鮮血狂噴,滾落在地。
那一眾不染寺的僧侶此時同樣心中戰栗,難以自已,仿佛看到了靈魂深處所畏懼之物,一個個呆若木雞,站在原地,不敢動上一動。
仿佛遇見了老師的小學生一般。
轉眼間,柳雲鶴三人已經奔馬而至。
李炎三人大喜,立刻上前見禮道:
“見過柳師!”
家裡長輩回來了,底氣立刻足了不少,李炎也暫時將殺心收了收。
柳雲鶴看向三人,心中寬慰,笑道:
“本官日夜兼程,好在沒有來晚!”
不等他說完,乾德上師已經在幾名僧侶的攙扶下掙紮著爬起來,朝著柳雲鶴怒斥道:
“柳雲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毆打不染寺主持,這是對不染仙主不敬!哪怕你是司天監監師,也一樣能治你的罪!你以為隻有你司天監一個衙門麼?蕭院正!你可是親眼見到了,這柳雲鶴公然襲擊貧僧,宣政院統管五大神廟,還請蕭院正給這柳雲鶴定罪!”
蕭楚才此時麵帶微笑,陰惻惻地說道:
“柳大人,確是如此,五大神廟受朝廷庇護,超然律法,不染寺主持乾德上師好意度化靈官李炎入不染寺,你卻當場動手毆打,這可是不敬神之罪,本座不得不管上一管了,說不得,要上報郡守,請上官定奪。”
就聽那矮胖老者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