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九雖然書沒讀幾天,好歹也能識幾個字,而這兩年跟著九連到處闖蕩,膽大了不小,如今更把賭坊開進了省城。
刷了白石灰的牆壁,寬敞的屋頂,才漆過的的大門上玻璃擦得鋥亮,三合土地麵還在散發出石灰味,兩扇裝了玻璃的大窗,透著明亮的光線。
八張方桌外加一張鋪了綠帆布的長條桌子,整齊空板凳,四個家夥在最裡麵的長條桌邊抽煙,偶爾囂張地吼兩嗓子。
一個人坐了一方的砍九把玩著手中的骰子。
他非常清楚,要不是因為樸不煥引薦,搭上了王景昌的關係,在這臥虎藏龍的省城更本就沒的他立足之地。
賭坊開張的第三天,整個屋裡空無一人。
看著諾大的場子蕭條萬分,砍九不由歎了口氣,放下中手握著的骰子,抓起牌九抽疊。
叭嗒聲在空蕩的屋裡有節奏回響。
對麵的手下老七低聲問道:“咱們開這賭館,一天根本就沒幾個王八蛋來送錢,再這樣下去,我看離喝西北風沒多遠了。”
老七旁邊一叫長三兒的手下立即譏諷道:“老七你在綠水鋪跟著李有德當治安軍,拿三塊錢一個月的餉,好好當你的上門女婿不香麼?怎麼?現在你後悔了?”
“那一大家子七八口要吃喝拉撒,你以為那麼容易?”老七有些尷尬更有些惱羞成怒。
“那你還成個屁的家?現在你跑出來,不是成了綠王八?”長三知道老七跟王老屁那破事。
“砍老大有事,老子能不出來?”老七算是個重情義的貨,至於當綠王八,那算什麼事?
話說你長三兒連王八都沒得當。
“沒看出來你小子心還挺大。”長三兒舉起大拇指。
老七猶豫了一下:“真要想搛錢,我覺得王副團長說要跟咱合夥開煙館,我覺得那路子應該不錯吧?”
“還記得我怎麼跟你們說的?誰跟老子提那東西就家法伺候,你這麼快就忘記了?”砍九將牌九往桌子上一拍,陰惻惻的看著這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
老七破瓦盆洗手,離開砍九後跟著李有德當了治安軍,順便跟王老屁共妻成了家。
因為砍九要做大事,人手不足,一聲招呼,這家夥又立即跑來幫忙,說起來也算是重情重義的漢子。
但是,情義跟規矩,那是兩回事。
旁邊的長三識趣的拔出匕首手一揮,奪的一聲,匕首直接插在砍九麵前的牌桌上,入木半分。
不待老七說話,砍九死死盯死著麵色蒼白的老七:“念在你跟我多年,原本你就從了良,這次我饒過你,但你記好了,千萬不要挑戰老祖宗的規矩!”
“咱們現在進了城,連說說都不行了麼?”老七看了一眼桌上的匕首,然後轉頭看著扔匕首火上添油的長三兒。
“你彆盯著老子看,老子寧願在山裡混餓死,也不乾那些傷天害理的勾當。”長三兒一臉正氣。
“你有什麼臉跟老子講江湖道義?”老七卻越說越激動,呸了一口:“你跟著砍老大與八路勾結,帶頭壞了咱道上的規矩,現在附近的朋友都看不起咱們!”
長三脫口而出:“八路算哪門子官府?沒聽委員長成天都叫他們是匪麼?”
“呃...”老七語塞:“彆扯那些沒用的,以咱們老祖宗的規矩,絕對不給官府賣命,那些當官的就沒有一個好人,落難時可能會用咱們,一旦他們成事後就背後捅刀子,這事難道你們都聽得少了麼?”
“那你是打算跟王景昌乾?”長三一臉的陰沉。
“說啥呢?老子是那種人麼?”老七站了起來:“現在道上的朋友都在乾這買賣,我就是覺得,現在咱們為什麼非得聽那土八路的話搞走私,這哪有開煙...乾那事來錢快?”
“那你咋不去偵輯隊當個漢奸?”另一位叫大腦殼的正把玩著駁殼槍,嘻嘻笑著插嘴。
“賣祖的事老子哪能乾?”老七趕緊否認。
“嘿嘿,你娘的要是識字,打不準早就去當了漢奸。”長三兒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