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跟小武浪蕩在路上。
“小武,你真的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
一道又驚又喜的聲音從兩人麵前響起,餘燼抬頭一看,隻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驚喜望著自己身旁的小武。
對方身著素色書生服,落落大方,烏黑的秀發束於頭頂,露出清秀的眉宇,眼眸清澈如溪,透出一股純真與機敏,舉止間帶著幾分書卷氣。
小武卻是見到這名少女的麵孔,一開始是茫然,仔細一看,臉色立馬變了起來,餘燼在小武身上察覺到了許久未見的暴戾和煩躁。
小武沉聲說道:“你來乾什麼?”
少女噙著眼淚,抓著小武的手臂說道:“我跟先生遊學,先生專門來淳安,所以我才跟著過來,就是為了找到你,小武,這些年……”
小武猛然甩開了少女的手,厲聲說道:“這些年我沒死,那個男人應該很失望吧?你來見我又如何,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要不是娘不答應,我早就跟娘姓周,而不是頂著這個武姓!”
小武指著自己,猙獰說道:“跟你流淌著同一個男人的血,是我這輩子的恥辱!”
“小武,好好說話,畢竟遠來是客,我先走一步,你等下跟上。”
餘燼腦海中閃過了許多關於小武的訊息,瞬息之間洞察了這名女子的身份,
清官難斷家務事,餘燼識趣準備離開。
“好好說話?燼哥,我沒一巴掌呼在她的臉上,我都是德才兼備了。”小武冷笑著,看著少女說道,“武勝月,你果然是最像他的人,現在回來是把我當成小狗可憐?扮憐憫,裝聖人?那個男人當年拋棄了娘,跑去入贅,過的應該很開心吧?臨安的大家族,厲害的厲害的,我這種泥腿子在街上能和你說上幾句話,回去真應該燒高香呢。”
餘燼在一旁沉默,小武的情況自己知道,從小跟著自己,最大的原因是為了撈快錢,方便照顧臥病在床的娘親。
否則換成一個正常的家庭,砸鍋賣鐵,也會供小武去演武堂學習,而不是跟著撈偏門。
小武的天資,比起自己,甚至比弟弟餘火還要高,長樂幫的幫主都對小武的根骨讚不絕口。
“不是的,小武……”武勝月焦急說道,“小武,這一次我隨先生遊學,便是要帶你回去,娘親在哪裡?我要見見她,這些年,她……”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小武冷漠說道,“麻煩讓一讓,你擋了我的路了,至於娘親,你哪來的娘親?你跟著那個男人離開的那一天,我就當你死了,武勝月,你天生天養,你沒有娘親,沒有弟弟,你是和那個男人一樣,都是石頭裡麵蹦出來的,冷血無情,現在跑我麵前裝什麼?”
武勝月眼見小武要跟著餘燼離開,急到跺腳,攔在了兩人的麵前,目光落在了餘燼身上滿是嫌棄,冷聲說道:“就是你帶我弟弟做撈偏門的,偷雞摸狗,為禍鄉裡,人嫌狗厭?”
“信不信我叫六扇門的人抓了你!”
餘燼挑了挑眉,對武勝月的這一番話沒有什麼情緒。
不過是一個驕傲的大小姐罷了。
反而是一旁的小武猛然一推武勝月,臉上露出了磅礴怒火,指著鼻子罵道:“武勝月!給你臉了?”
“你敢罵他?你算什麼東西!”
武勝月的臉上露出驚愕,眼前的小武陌生的可怕,這還是當年掛著鼻涕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麼?
武勝月咬著牙,一定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帶壞了小武!
不能讓小武再呆在淳安,一定要帶他走!
一旁的餘燼輕輕拍了拍小武的肩膀,拍走了小武身上的戾氣,對武勝月說道:“大小姐,這種世道,一個不到十歲,沒有親爹依靠的人,他不跟著我撈偏門,他去考秀才啊?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沒有幫會,淳安縣的幾條街會比現在亂一百倍。”
“小武能活到現在靠的是他的拳頭,不是靠你的憐憫,小姐。”
“考演武堂,小武當初連飯都吃不飽,有資格考演武堂,考欽天監?”
“你在府城臨安住大房子,每天有仆人打理一切,需要做的僅僅是學習這一個小事罷了,你這種住在雲層的人怎麼會理解我們這些在泥地裡打滾的人是怎樣努力活著?”
餘燼指著武勝月的鼻子,不顧對方微微顫抖的身軀,認真說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大小姐,你們的家事我不想管,也管不過來,但是不要想著站在高處指責我們。”
餘燼身子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如同從雲端探下來。
“要不是你和小武有血緣的關係,我不介意送你去馬欄那邊,見一見真正的人間疾苦。”
看著武勝月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餘燼認真說道:“不要去找周姨,她身體不好,要是讓我知道你的出現讓她的身體和精神更不好。”
“那我隻能讓你不好了。”
“大小姐。”
“我解決不了問題。”
“我還解決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