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蕩漾著三境氣息的怪物出現在了眼前,全身上下都是鱗片,如同烏金一樣,一對寬大的肉翼肉膜振翅高飛。
在他的手中竟然有一把汙穢的糞叉,鋒利的叉頭之上是獨屬於這腐敗沼澤的腐爛力量,是這腐敗沼澤千年凝聚的精華。
獨屬於三境的力量蕩漾開來,怪物手持糞叉,瞬息之間落在了一葉孤舟的透明屏障之上。
嘶啦!
那一個個組成屏障的文字竟然黯淡了下來,整艘船都有一種瀕臨破碎的趨勢。
汙穢,腐敗,絕望,各種詭異的力量順著糞叉落在璀璨文章之上,玷汙一切,整艘船此時都蒙上了屎黃色。
這才是真正的食糞者,三境完全體的食糞者。
這一片沼澤,才是孕育出邪祟的搖籃。
而更讓鄒默笙等人膽戰心寒的是這一尊邪祟的麵容竟然是田大!
此時的田大宛如惡魔,眼眶流淌出兩道血淚,手中的糞叉一點點慢慢刺進去,雙眼直勾勾盯著鄒默笙,發出幽幽的聲音。
“隨我……”
“葬身這汙穢中!”
田大狂嘯著,糞叉朝著一葉孤舟再探了進去,腦袋不斷砸在了透明屏障之上,整艘船已經快要徹底破碎。
葉琳此時已然體力快要不支,一旁的眾多學子更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不知所措。
見到了這一幕,鄒默笙心中一狠,猛然一掌拍在了葉琳的後心處,葉琳心口精血噴湧在了古籍之上。
一葉孤舟在這一口精血之上,再度凝實了起來。
葉琳不敢置信扭過頭望著鄒默笙,鄒默笙掐住了葉琳的脖頸,不斷瘋狂搖晃著葉琳的身體,拚命叫道:“再給我吐,再給我多吐點血!同窗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間,再給我吐血啊!”
葉琳如同乾涸池塘裡麵的魚,生息如同手中沙一樣慢慢消散,伴隨著葉琳的鮮血被鄒默笙噴灑在了這一葉孤舟之上,屏障在慢慢修補。
此時見到了鄒默笙瘋狂的一麵,孤舟上的其餘人蜷縮成一團,這猙獰模樣的鄒默笙他們從未見過。
餘燼幾人同樣見證了這一幕,餘燼和李捋捋沒有神色的變化,反而是一旁的武勝月,此時徹底幻滅。
平常如同溫潤君子一樣的鄒默笙,此時是徹底的暴徒,武勝月偏過了頭,不忍再看。
“大小姐。”
一旁的餘燼微微嘲諷,說道:“這就是真實的世界,我勸你認真看,認真記下。”
“這是真正的寶貴的知識,是你在書籍上匆匆一瞥不會在意的知識。”
“哪怕是你的老師海罡風,也不會教你的知識,因為這是你被世界拷打後才會了解的東西。”
“大小姐,睜開眼看世界吧。”
“看在你是小武的姐姐的份上,我才教你這一回,換成其他人,我管他死活?”
聽到了餘燼的嘲弄,武勝月嬌軀微抖,但是原本偏過去的頭,此時慢慢轉頭,咬著嘴唇死死看著發生的一幕。
孤舟裡,葉琳的脖子一歪,徹底斷絕了呼吸。
鄒默笙把葉琳的屍首一甩,看著還在瘋狂攻擊的田大,把殺意沸騰的一雙眼看向了眾多學子。
“你們的浩然正氣呢!”
鄒默笙兩指並攏,宛如劍一樣指向了眾多學弟學妹,一枚開元通寶發出翁鳴聲,被鄒默笙駕馭,宛如流星一樣直接朝眾多學子殺去。
“師兄!”
“師兄,不要!”
“師兄!我們是同窗啊!”
“老師,老師救我!”
這些學子紛紛求饒,但是鄒默笙充耳不聞,在生死危機之下,他徹底不管不顧,要殺了這些同窗,用他們的血來加固孤舟。
一具具身體倒了下去,這些學子的眉心被開元通寶洞穿,腦漿都流淌了一地。
他們眉心的那一粒文字早就在之前隨著葉琳同時凝聚成這一葉孤舟,此時便是待宰羔羊,麵對手持道兵的鄒默笙,根本無法抵擋。
這一麵倒的屠殺,從一開始的求饒聲變成了喝罵聲,再變成了求饒的聲音,最後變成了死亡之前的呢喃。
鄒默笙披頭散發,跪坐在了孤舟裡。
此時這一葉孤舟,是真正的孤獨。
鄒默笙垂著頭,重重喘了幾口粗氣,抬起頭望著還在奮力刺擊的田大和遠處的餘燼,用沾滿血的手理了理自己的亂發,把原本的亂發梳理的一絲不苟。
隻是手中的鮮血把頭發染成了黑紅色,此時的鄒默笙目光平靜,死死看著餘燼,說道:“我現在就要走,就能走。”
“無論是你,還是這卑微的邪祟,又能……”
鄒默笙頓了頓,咬著牙,最終大喝一聲:“奈我何啊!”
餘燼把碎顱者抗在了肩膀,如今已然三境的田大麵對固若金湯的這一艘船,不斷發出嘯叫聲,眼睛流淌出的血流滴在了透明的屏障上,化為了一道道圓暈。
餘燼手中的碎顱者斬斷了三把道兵,彙聚有道兵的力量集結,但是麵對五境的銅錢劍,加上海罡風保命的文字凝聚的文章,依舊是力有未逮。
這便是鄒默笙自傲的保命本錢。
一旁的李捋捋不知從哪裡摘來的狗尾巴草,嘴巴一叼,輕咬著,對餘燼含糊不清說道:“他駕馭這一艘船可以逃離這一片死地,速度飛馳之下,我們追不上的。”
“他一定會回臨安,你真想了結了他,那就在臨安和淳安之間的地方埋伏他。”
餘燼搖了搖頭:“變數太大,他能招來三老,他家裡未必沒有派出其他更強的人,比如,三境的高手,一定要在這裡了結了他。”
假如放虎歸山,以鄒默笙這種心胸和實力,一定會瘋狂報複。
餘燼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家裡人。
不能放任鄒默笙離開,絕對不能。
“喂。”餘燼看著這一幕,對身旁的武勝月說道,“你,去破開這屏障。”
武勝月從悲傷中抬起了頭,指了指自己,茫然說道:“我?”
“嗯。”餘燼瞥了武勝月一眼,說道,“小廢物也有利用的價值,大小姐,這是你表現的機會。”
武勝月屏蔽了餘燼的奚落,認真求教。
“還請教我。”
餘燼偏過了頭,終於認真看著武勝月,武勝月雖然在餘燼看來有各種毛病,但是比起鄒默笙這種純粹的混賬,此時看來武勝月反而全身上下都有莫名的閃光點。
餘燼收起了奚落,說道:“海罡風教你們的文章當中,沒有一篇《破陣子》麼?”
破陣子?
武勝月微張著嘴,腦海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醍醐灌頂,
武勝月突然大步流星,走向了鄒默笙,此時在武勝月的眉心深處,那早已是蠢蠢欲動的一粒文字,已經是蓄勢待發。
“月!”鄒默笙隔著透明屏障,對武勝月叫道,“你不過先生的學生裡的吊車尾,你敢對我動手?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