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碎顱者,隻是一個道兵的空殼,之前碎掉幾把道兵積累的力量在轟殺萬妖蠅人的時候也已經宣泄一空。
如果不是田大的犧牲,加上餘燼持有道兵,對上一尊沉睡的萬妖唯有望洋興歎。
即便如今的碎顱者是空殼,那也是曾經五境萬妖的腿骨。
此時這一個巨大的狗腿骨是血跡斑斑,每一滴血,都是薑瘦虎的心頭之血。
薑瘦虎躺在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當中,雙目失焦,直愣愣望著頭頂上的天空,此時薑瘦虎所有的野望就如同眼前的白雲一樣消散。
自己所處的不是一個深坑,而是一口巨大的井。
自己是坐井觀天。
十年沉寂,十年隱忍,十年苦修!
一朝衝天而起,結果撲騰起了翅膀,竟然被人隨手一巴掌,呼在了地上。
原來自己不是展翅翱翔的雄鷹,而是惱人煩的蒼蠅麼?
薑瘦虎雙臂的鐵圈在一擊之下,直接粉碎,此時那青筋暴綻的一雙手臂在瘋狂顫抖,手骨徹底粉碎,就連支撐自己捂臉哭喪的力氣都沒有了麼?
薑瘦虎的道心,跟著鐵圈一起破碎,那碎屑隨著薑瘦虎噴湧出的鮮血灑滿了一地,地上有一條長長的混雜著紅色和白色的痕跡。
從演武堂到欽天監這一條路,薑瘦虎走了十年。
然而還沒有踏入門檻,便直接如這一條痕跡一樣,倒飛了出去,重新回了原點。
不。
不是原點,而是終點。
是自己武道末日和人生的終點。
薑瘦虎張開乾裂的嘴唇,喉嚨間竟然全是沙啞,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深坑之上,俯瞰著自己,眼神不悲不喜,如同自己去廟宇參拜跪在地上時候祈禱的神靈。
“你……”
薑瘦虎發出淒慘的聲音,僅僅是開口說一個字,這一個字牽扯出了渾身上下的肌肉、筋骨,痛的他汗如雨下。
薑瘦虎努力睜著雙眼,想要一窺究竟,看一看餘燼如今到底是人,還是萬妖偽裝的!
僅僅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對方從一開始被自己打成一條死狗一樣,變成了自己被對方打成一條死狗,僅僅是一個月不到,一個月!
對方的一個月,抵的過自己的苦修十年?
不,比自己苦修十年還要強橫的多。
憑什麼?
薑瘦虎的喉嚨間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你是人……還是萬妖附體?”
此時支撐著薑瘦虎的,便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餘燼不是人,而是萬妖附體。
從頭到尾,從薑瘦虎出場,再到如今落進深坑,僅僅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原本喧鬨無比的一條街,刹那間像是所有人被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變得徹底死寂。
在深坑的旁邊,演武堂的眾多弟子紛紛跪在了地上,那是支撐他們的信念的倒塌,此時餘燼的身影如同一個巨大的烏雲,籠罩住了眾人,動彈不得。
餘燼一步步走進了深坑當中,一塊令牌在剛才的一擊中跌落在了薑瘦虎的身旁。
餘燼撿起了這一塊令牌,上麵的戰痕僅僅是驚鴻一瞥,就讓餘燼腦海中浮現出了兩道不屈的身影。
砰!
酒樓之上,傑少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身旁的幾名欽天監總旗臉色凝重。
傑少自嘲一笑:“沒想到看走了眼,原本以為會是一場龍爭虎鬥,薑瘦虎啊薑瘦虎,你怎麼跟條狗一樣?”
一名總旗低聲詢問:“傑少,他手中的是道兵麼?”
“自然是道兵,不過是一個空殼。”傑少靈光一閃,拍案而起,“我們忽略了一件事!”
傑少環顧一圈,鄭重說道:“海罡風的那一群弟子呢?他們從家中請來了供奉道兵,如今他們人呢?我一直忽略了他們。”
“您的意思是……”幾名總旗口乾舌燥,望著餘燼和那一尊萬妖屍骨,“他們都死在了這家夥的手中?”
“原本我以為他是趁火打劫,在那群少爺絞殺萬妖之後,趁人疲馬乏的時候,搶奪屍骨,甚至從中拿到道兵,撿了一個大漏!現在看來,若是幾天之內那群少爺們都沒有消息,十有七八是死在了他的手上,退一百步,即便那些少爺們是死在了萬妖的手中,幾個家族也會把這個罪責安在他的身上,因為萬妖的屍骨在他的手上,他不死誰死?”傑少嘿嘿冷笑幾聲,坐了下來,“不過我們是欽天監,不是六扇門,不是錦衣衛,也跟那幾個家族沒有私交,他們死多少人我不是很關心,死就死了,關我屁事?”
傑少手臂杵著下巴,盯著餘燼說道:“那幾家都是臨安的大家族啊!雖然不是最強橫的幾家,但家裡也有三境的高手,有好戲看了。”
“傑少,那薑瘦虎?”
傑少冷漠說道:“關我屁事?我們是來觀察他有沒有資格入欽天監,成為你我的同僚,既然他這麼乾淨利落就敗在了彆人的手上,成為廢人,自然是考核失敗。”
“輸給三境,情有可原,輸給同階,不……”傑少頓了頓,說道,“對方甚至不是真我圓滿,就這麼乾淨利落輸了,還怎麼進欽天監?”
“這樣的廢物都收,當我們欽天監是什麼了?是六扇門麼?到時候你我的臉麵放哪裡啊?”
“傑少,依你看這人的實力到底如何?如果沒有那一把骨頭的加持,比你如何?”
傑少目光深沉,繼而露出了霸道的笑容,說道:“我如今已經獲得了完整的開竅法,突破開竅已經近在咫尺,即便他有道兵又如何?不是家族供奉血脈,他無法動用純粹之力,我不懼他,況且這世上隻有他一人有道兵麼?”
傑少的腰間纏繞著一把軟劍,此時嗡鳴作響,仿佛在回應著傑少。
傑少拍了拍腰間軟劍:“我有欽天監賞賜的道兵,無需血脈之力便可以動用裡麵蘊藏的道力,他拿什麼跟我打?”
“即便都不用道兵,他也不是我的對手。”傑少手掌翻覆,說道,“翻掌之間,便可以拿下他,否則我便是愧對了師傅的教導了。”
“不過是一個野路子出生的家夥罷了。”
傑少背負著雙手,憑欄望去,帶著掌握一切的姿態說道:“若他對上我,我自然會讓他知道,野路子終究是野路子,上不了台麵。”
“傑少,既然薑瘦虎考核失敗,那我等繼續在淳安還是?”
傑少擺擺手說道:“繼續在淳安!臨安的那幾家的嫡係子弟大概率是死在他的手上,這些家族自然會派人來討要說法,我們看戲,我不介意在他最脆弱,最生死一線的時候救下他。”
“這是一頭桀驁不馴的烈馬,但我從來最喜歡的便是降服烈馬。”
“雖然是野路子出生,但終究還是有一點實力,日後我成為千戶,萬戶,需要自己的親信手下,一些不入欽天監的人用起來更順手,可以替我乾臟活。”
……
袁霸天和許無常的房間內,所有的桌椅在刹那間化為碾粉,袁霸天騰起了身子,身上有一股洶湧翻滾的躍躍欲試。
袁霸天冷聲說道:“好手段,雷霆一擊,這是神霄道的什麼功法?神霄道功法浩然如煙,僅僅是入門功法落九天,當中都有無數的玄奧,老許,你是雷部天尊一脈,最是熟悉神霄道,你能看出什麼麼?”
許無常目光如電,說道:“雷鳴……般若?如今他的雷鳴般若比起當日還要霸道的多!僅僅是幾天的功夫,簡直是煥然一新。”
“哪怕他身居神霄道大師兄的身份,但如今封天鎖地未開,神霄道的山門還是緊閉,裡麵的諸多機緣根本沒有享受的,他最多隻有神霄道的供奉道兵,加上一門落九天的功法,其餘的所有機緣都是在海外,那神霄道的仙山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