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我已經很慢了,這傷藥總歸是要上的,你且先忍著些。”妾室看著梁洛仁的模樣,輕聲安撫道。
梁洛仁曾為東城主帥,他身上的傷痕不是唐軍給的,而是他的堂兄梁師都給的。
自打五日前,唐軍破了東城,梁洛仁便領軍突圍,逃回了西城,梁師都追究梁洛仁失城之罪,雖未要了他的性命,但也將他狠狠地責打了一頓。
這一頓責打叫梁洛仁臥床數日,直到今日才稍稍好了一些。
“將軍,司馬劉蘭成求見。”梁洛仁上完藥,剛剛將衣服穿起,門外的護衛便進門稟告道。
“劉蘭成?他來尋我作甚?”梁洛仁與劉蘭成並不相熟,也隻是同僚而已,劉蘭成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尋自己。
梁洛仁的第一是覺得劉蘭成來此必是為了公事,於是吩咐護衛將劉蘭成帶了進來。
“劉司馬來此,可是陛下有要事吩咐?”護衛將劉蘭成引進府內,梁洛仁便當先問道。
劉蘭成笑道:“大將軍猜的不錯,下官正是奉陛下之命而來。”
梁洛仁不疑有他,問道:“陛下命劉司馬來此何事?”
劉蘭成看了看四周,見並無旁人,於是輕聲對梁洛仁道:“大將軍怎麼不問我是奉哪位陛下之命前來?”
梁洛仁聽了劉蘭成的話,猛然反應了過來。
夏州司馬劉蘭成與長史劉旻本就為故交,劉旻降了唐,那劉蘭成呢?
“你是唐皇派來的奸細?”梁洛仁厲聲喝問道。
劉蘭成反問道:“奸細?大將軍說的未免難聽了些,我為朝廷效力,以抗突厥胡人,何謂奸細?難道非要我等認賊作父,學那梁師都做突厥人的走狗,才是大好男兒嗎?”
劉蘭成的話,一下子把梁洛仁給噎住了。
梁師都為了自己的權位,甘心做突厥人的看門走狗,為突厥人鎮守朔方,這本就是不爭的事實,縱然是誰,都無法狡辯。
梁洛仁聽了劉蘭成的話,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反駁,隻是指著劉蘭成道:“你如此膽大妄為,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劉蘭成搖了搖頭,笑道:“殺了我與大將軍有何益處?大將軍且看看自己身上的傷,梁師都真的還值得我等追隨嗎?當初的梁師都起兵反隋,也算是一條好漢,可現在呢,他竟甘願做突厥人的一條狗,這還是我們當初為之效死的梁師都嗎?”
劉蘭成的話說到了梁洛仁的心坎上,梁洛仁與梁師都雖為堂兄弟,但是當梁師都將這些鞭子落在梁洛仁的身上時,又何曾拿他當過手足?
劉蘭成見梁洛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被梁洛仁聽了進去,於是劉蘭成接著道:“梁師都做那突厥人的走狗,早為世人所棄,如今大唐征伐梁師都,大將軍還不趁機反正,難道真的想跟著梁師都的後麵遺臭萬年不成?”
是不是遺臭萬年,梁洛仁倒不關心,他真正關心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梁洛仁道:“梁師都有突厥人撐腰,唐軍想破朔方談何容易?”
劉蘭成笑道:“突厥人不會來了,去歲大雪,突厥人凍死餓死三成,開春後頡利又率大軍北上同鐵勒作戰,哪裡還有餘力顧及朔方。”
梁洛仁聞言,一下子被驚住了。
這時他才明白過來,為何此次突厥人如此反常,梁師都求援的書信送去許久,竟也不見援軍的蹤跡,原來問題出在此處。
梁師都能盤踞朔方多年,靠的便是突厥人的扶持,可若是沒有突厥援軍,梁師都光憑自己,想要守住朔方城無異於天方夜譚。
劉蘭成看著梁洛仁已然動心的樣子,從懷中取出了一封密信,交到了梁洛仁的手中:“榮華富貴公唾手可得,何必跟隨梁師都做那胡人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