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說著,言語越發地頓挫,任誰都能聽出他話中的急迫。
頡利聽了李恪的解釋,看著李恪激動的模樣,一時間竟也有些拿不準了。
李恪若是送信給大唐,讓大唐趁著頡利北征之際攻打梁師都,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頡利知道,李恪是個聰明人,李恪不可能不明白大唐攻打梁師都,這對他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朔方雖是梁師都的地盤,但梁師都卻是頡利的臣屬,大唐出兵攻打梁師都便等於是在攻打突厥,而兩軍交戰,夾在中間最為難做的便莫過於李恪這個質子,李恪若是這麼做了,對他又能有什麼好處。
李恪見頡利麵露疑色,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話說動,於是借機接著道:“李恪為唐人,但卻身在突厥,對大唐之事絲毫不知,就連唐軍北伐之事也是剛剛才從可汗口中得知,還望可汗明鑒。”
李恪左一個可汗明察,右一個可汗明鑒,說白了,無非就是拚了命地想把自己從朔方之戰中摘出來,免受牽連。
頡利命人傳李恪來此的目的無非有二:其一是他覺得李恪與朔方之戰有關,有通風報信的嫌疑,欲降罪於他;二來大唐征伐朔方,無異是在想突厥宣戰,頡利也想拿李恪立威。
可如今李恪方一進帳,便把自己極力地從朔方之戰中摘了個乾淨,一副自己全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樣子。
這時梁師都遣來向頡利求援的辛獠兒上前道:“啟稟可汗,末將以為質子乃是李世民之子,朔方之事質子斷然脫不了乾係,如今唐軍攻城甚急,可汗何不命人去信,以質子的性命要唐軍撤退,逼唐軍退兵。”
李恪聽了辛獠兒的話,還不等頡利發話,他自己的臉上先是滿臉苦色,連續地歎著氣。
“將軍未生於帝王家,怕是不知何為天家無情。自打我北上為質,我便未曾想過還能活著回去。現在我在大唐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將軍覺得父皇會為了我放棄朔方嗎?”李恪表情失落地問道。
李恪的話也著實有幾分道理,李世民明知李恪身在突厥,卻仍舊出兵朔方,顯然在李世民的眼中,朔方要比李恪來地重要地多,試問李世民又怎會為了李恪退兵呢?
頡利若是當真如辛獠兒說的這般做了,也隻會被唐軍嘲笑,唐唐朔方,竟要李恪這樣的少年相保,徒留笑柄而已。
頡利聽了李恪的幾番解釋,也信了幾分,對趙德言問道:“先生以為李恪該殺否?”
趙德言沉思了片刻,對頡利道:“朔方若未破,李恪留之無用,可殺之祭旗,以威懾唐人。可朔方若是破了,李恪便尚可不宜殺,他活著比死了來的有用。”
頡利聽了趙德言的話,點了點頭。
正如趙德言所言,此次大唐出兵朔方,已經是在向突厥宣戰,兩國所謂的合盟也化作空談。
若是此時朔方未破,突厥仍然未失主動,突厥隻需穩守朔方便可扼住唐軍咽喉,就算留著李恪也是無用。
可若是唐軍已經破了朔方,那突厥便會淪主動為被動,在逆境中留著李恪這個皇子,多少還會有些價值。
頡利點了點頭,對趙德言道:“傳本汗之令,即日起將李恪一眾流放陰山,嚴加看守,沒有本汗的話,不得出陰山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