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聽了兩人的話,思慮了片刻,對眾臣道:“頡利其人,乃野心之輩,眼下他討突利求和不過是權宜之計,當不得真,和談之事莫要再提。”
李世民的話幾乎已經是在給蘇世長與劉政道的爭論蓋棺定論,突利,他是絕不會送還頡利了。
李世民的話也正和殿中眾將的心思。
自打武德九年,頡利北伐,逼地大唐君臣立城下之盟,求和渭水,大唐軍方上下無一不以為恥,無一不想擊敗突厥,以突厥人的血來洗刷他們曾經受過的恥辱。
李世民話音剛落,左衛將軍侯君集出列道:“啟稟陛下,如今突厥勢弱,我大唐又新得朔方之地,末將以為此時當趁勢起兵,北伐突厥,平定頡利,已洗渭水之恥,建我大唐不世之功。”
去歲大雪,突厥元氣大傷,實力十不存七,而今年開春後,突厥又連遇磧北、朔方兩敗,實力早已不比當年。
此時突厥正是內憂外患,疲敝之時,若是在此時北伐,以突厥眼下的狀況未必便是大唐的對手,確實不失為良機。
平定突厥,這也是李世民一直以來的目標,當他自侯君集口中聽到這句話時,心裡也是突然一陣激蕩。
李世民的皇位得之不正,他至今仍居東宮,他太需要一場大勝來為自己正名,而北伐突厥便是他最好的機會。
但李世民少年從軍,出身行伍,對於戰爭,他有著敏銳的嗅覺和觀察力,李世民雖然想要這份蓋世之功,但他絕不是如頡利那般自大狂妄。
李世民看著下首坐著的李靖,問道:“君集之言,藥師以為如何?”
李靖聽到了李世民的問話,站起身來,思慮了片刻,回道:“臣以為眼下還不是良機。”
對於李靖的回答,李世民早有料想,否則他也不會單單要詢問李靖的意思。李靖之才遠在侯君集之上,當世少有能與之相匹者,這也是李世民逢此大戰要與他垂詢的緣故。
不過侯君集年方三十,正當壯年,正是渴建功業的時候,侯君集聽了李靖的話,心有不甘地問道:“眼下突厥弱,而我大唐強,正是北伐良機,李尚書之言何意?”
李靖看著侯君集的樣子,自然知道侯君集之意,李靖回道:“眼下突厥固然疲敝,但我大唐連遭戰禍,也尚在休養生息之際。此時大唐與突厥若動乾戈,縱然大唐勝了突厥,那也是慘勝,於國、於百姓何益?”
武德九年,突厥南侵,受突厥鐵騎蹂躪的關中西北部諸州方才緩過氣來,而就在月前朔方大戰剛息,軍中餘糧也不甚充沛,若要與突厥征戰隻能自各州郡強行征繳。
若是此時急著與北伐,縱然是勝了突厥,大唐也傷了元氣,得不償失。
李世民聽了李靖的話,點了點頭,對殿中眾臣道:“藥師之言正是朕之所想,此時若言北伐,還非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