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邑與雲中兩地事關重大,乾係到陰山的安穩和得失。可以眼下的局勢來看,若隻是突厥人一味強攻,想要拿下恒安無異於癡人說夢。
與馬邑、雲中二地,與整個陰山相比,頡利個人顏麵上的得失確實算不得什麼。
頡利聽了趙德言的建議,終於點頭同意了下來。
頡利倒是不擔心李恪會不就範,因為在頡利的印象中,去歲大唐攻略朔方,頡利就險些要了李恪的性命,最後雖然李恪活了下來,但也被頡利下旨流放,在陰山苦寒之地牧羊一載有餘。
李世民為了對付突厥,不顧李恪的生死,李恪想來也該是對李世民頗有怨懟的,此番頡利再以性命相挾,不愁李恪不按他說的做。
李恪貴為大唐皇子,堂堂蜀王,若是他在陣前勸降,對唐軍士氣的打擊必然是極大的,那個時候便是他奪取恒安的時候。
“把質子給本汗帶上來。”頡利聽取了趙德言的建議,當即對身後的親衛道。
“三皇子,可汗十萬大軍臨城,城上的唐軍竟還欲負隅頑抗,可汗相請三皇子出麵,勸降恒安,三皇子以為如何?”
李恪聽了趙德言的話,心中也是一詫,他沒想到兩軍陣前,頡利竟有如此行徑。
頡利向來以草原雄鷹自詡,行事雖然狠辣,但也還是坦蕩。
但逼迫李恪勸降的做法卻頗有些陰毒,不擇手段,不像是頡利一貫的作風,反倒像是趙德言的所作所為,所以當李恪剛被自後軍帶到了城下,便猜到了此事背後的始作俑者。
事情來得突然,李恪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對策,但他卻很清楚地知道,若是他真的按照趙德言說的去做了,那他便將為天下人所恥笑。
大唐皇子,代表了大唐皇室的尊嚴,在外人麵前,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大唐,儘管他還年少,但這一切本就與年紀無關,這是從李恪一出生便開始,便是流淌在他血液之中的。
可以想象,堂堂皇子,竟站在城下勸降自己的臣子,要他們向胡人屈膝,這畫麵該會是何等的諷刺,李恪若是做了,恐怕千百年之後,史冊之上的汙點也難以滌淨吧。
“太宗三子蜀王恪,少為質,居突厥。後衛公北伐,戰突厥於恒安,蜀王受突厥命,勸降於城下”
有著這種可能性,李恪簡直不敢再往下麵多想了。
李恪自請為質,北上突厥數年,為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叫天下人所不屑嗎?還是為了給枯燥的唐史添上一筆笑料?
可他若是拒絕呢?那他即將麵臨的又是什麼?
頡利的怒火,突厥人刀斧加身,甚至還會丟掉性命。
短暫的思慮,李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色,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沒想到他竟還需麵對這般處境。
“怎麼?三皇子覺得困難嗎?”頡利握著手中的刀柄,對李恪問道。
“形勢如此,我還有的選擇嗎?”李恪嘴上無奈地說著,但心裡卻已經有了決斷。
“我乃大唐皇子蜀王恪,唐軍主帥李靖何在!”李恪來到了恒安城下,對城上的唐軍高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