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自然是要被押來長安問罪的,但有功之臣便不必了。
阿史那雲是否心向大唐,這些都是李恪一麵之詞,但這些偏卻無從查證,除了李恪,誰都不知道。
李恪說阿史那雲心向大唐,誰都拿不出反駁的證據來,更何況阿史那雲本就從曾從逆。
在李恪的口中阿史那雲反倒成了有功之臣,顏相時聽了李恪的話,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過了半晌,顏相時才道:“阿史那雲若是有功,殿下緣何不將她帶回長安領功,反倒偷偷將她放了。”
李恪既然這麼說了,便早知顏相時會這麼問,於是回道:“阿史那雲雖是年少,但卻不喜名利,隻願為兩族百姓之和而儘心儘力,眼下她正受本王所托,在陰山為我大唐安撫突厥百姓,助唐軍穩固陰山,難道不可嗎?”
顏相時聽了他的話,恨不得直接指著李恪的鼻子同他爭辯,而這在大唐朝堂之上並不少見,甚至連直接動手的都有,但李恪身份在此,他又不敢隨意冒犯。
看著李恪在大殿之上狡辯,下麵坐著的長孫無忌已經覺出了不妥,顏相時已處被動,今日想要李恪吃大虧,隻怕是難了。
顏相時乃名儒顏之推之孫,出自山東名門琅琊顏氏,為複聖顏回後人,顏氏自詡儒門正宗,以儒學傳家,顏相時既為顏家子弟,文采自不必多言。
若是引經據典、旁征博尋,李恪自然不是顏相時的對手,但若是比起胡攪蠻纏,十個顏相時也不是李恪的對手。
顏相時隻能道:“朝堂之上,殿下所言當有憑據,不可信口開河。”
李恪道:“顏大夫若要憑據,你大可命你在突厥的眼線查上一查便知真偽,何必在此與我為難?”
顏相時一介文臣,亦非權貴,軍中更無根基,他在突厥哪有什麼眼線,她得到的消息都是長孫無忌給他的,他如何能查的真偽。
不過顏相時方才左口一句自突厥得到的消息,右口一句自突厥得到的消息,李恪已經坐實了他在突厥安插有親信的事情,現在他倒是兩邊難做人了。
顏相時聽了李恪的話,憋了半天,臉都憋地通紅,卻也憋出了幾個字:“臣在突厥何曾有什麼眼線,殿下不要血口噴人。”
李恪道:“顏大夫若是在突厥沒有眼線,又是何人告訴的你這些,有些哪來的口供?”
李恪幾句話之間,瞬間攻守轉換,原本還在彈劾李恪的顏相時便反過來被質問了。
李恪抓住了顏相時的口實,窮追猛打,原本彈劾李恪私縱阿史那雲之過,現在竟成了顏相時再在突厥安插眼線之爭,現在氣勢洶洶的反倒成了李恪。
李世民何等聰慧,看著顏相時的模樣,哪裡還不知他的背後必定是有人指使的。
顏相時此時實在是有苦難言,他總不能告訴李恪,他手中的消息和證據都是長孫無忌給他的吧,他若是真的這麼做了,長孫無忌第一個就要了他的命。
而與此同時,大殿上的長孫無忌等人也都一致地選擇了保持沉默,這個時候誰敢跳出去?
誰跳出去誰就等於是自己承認了自己是顏相時背後的主使之人,一下子,整個大殿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