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亦是消息靈通之輩,當李承乾聽訟三法司的消息出來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李恪已經得到了消息。
所謂聽訟,雖不掌實權,卻有監督之責,而太子李承乾監督的不是六部,不是九監,偏偏是李恪剛剛下了帖子的三法司。
不過李世民倒也沒有全然不顧李恪的感受,李世民通過這種方式把道理同李恪講了,但為了照顧到李恪,依舊下旨賞賜李恪蜀錦千匹,黃金百兩,已表彰李恪護民之功。
李世民的意思已經明顯地不能再明顯了,李恪興許做的不甚妥當,但大唐皇子也不是那些朝臣所能夠隨意指摘的,在他李世民看來,他的孩子做的沒錯,非但沒有錯,而且有功,他還要下旨嘉獎。
三法司的人覺得李恪手伸的太長,頗為不妥,上書彈劾李恪,那李世民就給他們一個交代。命太子名正言順地聽訴三法司,而李恪則護民有功,理當嘉獎。
天可汗,大唐皇帝,護起犢子來也是霸道非常。
但此處楚王府中的李恪並未因為李世民的偏袒而有絲毫的慶幸,反倒滿是不安。
李恪很清楚李世民的性子,他自己就是弑兄殺弟而登上皇位,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幾個皇子發生同樣的事情,所以他絕不會想要看到李恪對於這個皇位也有野心。
“這一次他們行的是釜底抽薪之計,直接借父皇的手來明示於我,實在是棘手。”李恪坐在楚王府的前廳,看著廳中堆放著的蜀錦,麵色頗為難看。
這些蜀錦,在李恪的眼中哪是什麼皇帝的賞賜,分明就是一種告誡,告誡李恪需恪守本分,不得多有非分之想。
岑文本抬頭看著李恪,對李恪問道:“殿下聰慧,陛下之意想必殿下定然是知道了。”
李恪道:“不錯,父皇雖未責罰於我,但父皇之舉背後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岑文本問道:“那殿下的意思呢?”
李恪聽著岑文本的話,自然知道岑文本的意思,岑文本這是擔心自己年少,心誌不堅,被李世民這麼一道聖旨嚇到,萌生退意。
於是李恪道:“父皇的意思隻是父皇現在的意思,父皇年富力強,春秋正盛,將來之事誰能說得準,現在父皇中意的雖是皇兄,但帝位又豈是全憑一時喜好便能定奪的,前路難行,弟子早已做好的披荊斬棘的準備。”
岑文本聽了李恪的話,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朝堂之上,一時勝負又算得了什麼,岑文本擔憂的從來都不是這短暫的高低勝負,否則他也不會拜李恪為主,他擔心的是李恪的心態,擔心李恪此事過後因李世民的態度受了挫折,失去了以往的銳氣,不過如今看來,李恪壯誌依舊,並無絲毫的動搖,倒是他多慮了。
岑文本對李恪道:“依臣看來。此次無論是殿下此次吃了暗虧也好,還是太子聽訟三法司也好,這些都無關緊要,最緊要的是陛下對殿下的態度。”
李恪道:“先生是擔心父皇對我起了防範之心?”
岑文本道:“陛下的皇位本就是自玄武門而來,所以陛下也絕不希望諸位皇子重蹈覆轍,這才甫一登基便立下太子,為的就是杜絕諸皇子爭位之心,近日之事,殿下之誌陛下已有猜測,長遠來看,恐怕於殿下不利啊。”
李恪點了點頭道:“不錯,父皇對我心生顧忌,長此以往,我楚王府上下必將左右掣肘,寸步難行。”
岑文本道:“眼下當務之急便是打消陛下對殿下的顧忌。”
眼下諸皇子年少,如果李恪第一個跳了出來,阻力實在太大,但若是待諸皇子長成,人人野心漸露的時候,那才是李恪渾水摸魚的機會。
所以李恪絕不希望李世民過早地對他生了防範之心。
李恪問道:“先生可有良策?”
岑文本道:“法子倒是有法子,不過卻要委屈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