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病重,自打李世民命李恪開了頭,來往頡利府上探病的人便漸漸多了起來,朝中權貴,甚至諸多宗室子弟也都紛紛前往,隻不過他們前去的目的卻各不相同。
來的諸人中,有的盼著頡利生,有的則盼著頡利死,還有的則是兩不相乾。
如今的頡利雖已不掌權,但他畢竟是突厥最後一個掌權的可汗,仍是許多突厥百姓心中的王。
頡利若活,哪怕他在長安紋絲不動,每日隻知飲酒作樂,同樣可以穩定突厥人心,可頡利若死,突厥人連名義上的首領都失去了,誰都不知道未來的突厥將會走向何處。
但世事也總是這樣,危機便是與機會共存,就當整個突厥的危機緩緩降臨的時候,卻有人嗅到了其中藏著的機會,動了心思。
漢王李元昌,太上皇李淵第七子,年方十四,剛巧與李恪同年。
李元昌很有幾分文采,少時便精筆意,善行書,畫花鳥,甚至就連丹青大家閻立本都對他頗為推崇,在朝中也頗多讚譽,也正是如此,李元昌很得太上皇李淵的喜愛,時常帶在身邊。
這一日李淵閒來無事,正往頡利欲往頡利府上探視,而此時李元昌正陪在李淵身旁,便要李元昌陪他同去。
對於頡利這個本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李元昌本提不起多少興趣,但既李淵開了口,李元昌毫不猶豫地便應了下來。
李元昌很聰明,活得也比李淵餘子更加舒坦。
一十四歲,李元昌本該已經同他的兄弟一般,準備著該往封地任官,外放地方了,可卻因為太上皇的偏愛,李元昌竟能留在京中,恣意享樂,李元昌自然知道自己能有今日逍遙靠的是什麼,又豈會有半分忤逆李淵的意思。
他很清楚,隻要他能夠討得李淵的歡心,整個長安城中,就算貴為皇帝的皇兄李世民,也會對他忍讓三分。
李元昌與頡利不相熟,他本以為他隻消陪著李淵在頡利府上待上片刻,便該思索著如何早日離去,畢竟他市井上的三五好友已在平康坊擷玉樓為他備好了雅間,隻待他前往了,他豈願在頡利這裡耗費太多時間。
可就當李元昌跟著李淵見了頡利,偶然看到陪在頡利身旁的阿史那雲時,李元昌竟忘記自己原本盤算著的是什麼了。
與粗狂的頡利不同,阿史那雲雖是突厥女,但卻生地很是俏麗,更為難得是阿史那雲比起尋常的中原女子,眉宇間更多了幾分英氣,這是李元昌從未見過,也從未接觸過的。
阿史那雲穿著一身馬藺花鑲邊,月白色的窄袖胡服,腰係雲紋飾帶,簡單地挽起發絲,以銀簪輕束,不著粉黛,簡單,也沒有半點多餘的墜飾,可就是這樣,卻一下子抓住了李元昌的眼睛,叫他想挪,卻又舍不得挪開。
阿史那雲被喚作草原明珠,自不同於尋常突厥女子,不隻是草原上的男子,甚至就連漢人男子,也同樣為之神迷,以至於當李元昌自頡利府上離去,腦海中尚且都是阿史那雲的模樣。
“王爺這是怎麼了,可今日天氣轉涼,染了風寒?”晚間,平康坊擷玉樓中,李元昌的好友孫放見李元昌有些魂不守舍,與以往的模樣大相徑庭,隻當是李元昌身子不適,於是問道。
李元昌聞言,搖了搖頭道:“無妨,本王的身子好得很。”
孫放聽著李元昌的話,看著陪侍在李元昌身旁的兩個容貌嬌豔的清倌人,不解地問道:“那王爺這是為何?”
李元昌搖了搖頭,歎道:“唉,左右都是這些模樣,看得多了,著實無趣地很。”
孫放驚訝道:“這擷玉樓已是長安青樓之冠,美人無數,竟沒有使王爺何意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