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琴音忽急忽緩,忽重忽輕,仙娘纖長的十指在琴弦之上躍然起舞,撥動人心的琴音也在湖畔隨著漣漪波散了開來。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鹿鳴本就是宴曲,李恪在長安聽了不知多少,故而對於此曲也甚是熟悉,不過不知為何,仙娘所奏的鹿鳴卻與宮中那些樂官所奏的稍有不同,除了此曲本身該有的喜慶外,還多了一份清婉,倒是李恪從未聽過的。
“好!”
一曲奏罷,李恪當先撫掌,接著眾人紛紛附和,喝了個滿堂彩。
李恪道:“餘音繞梁,弦歌不絕,姑娘琴藝,比之宮中樂師亦有過之,今日之曲與日前所聞又大有不同,本王深感佩服。”
仙娘欠身謙虛道:“小女拙技,豈敢同宮中樂官相比,殿下實在是折煞小女了。”
李恪笑道:“姑娘不必過謙,本王所言句句屬實,今日聞得姑娘琴音,如珠落玉盤,往後旁人再奏,恐怕本王也入不得耳了。”
李恪之言,本是純粹的讚歎之語,但旁人聽在耳中,卻動了其他心思。
待仙娘起身告退後,江都縣丞範庸便起身道:“殿下既喜仙娘姑娘之琴,何不將仙娘請入王府,引為樂府西席,也可每日聞琴。”
每日聞琴,說的倒是好聽,可看著範庸的模樣,就差把“收為妾室”四個也說出來了。
仙娘出自江都煙雨樓,亦是青樓女子,範庸所言於她而言倒也算不上是輕慢,甚至能以樂籍女入楚王府,也算是一件幸事了,無論是煙雨樓還是仙娘自己,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席間旁人聽了範庸的話,心中懊惱的大有人在,隻恨自己嘴巴張地慢了,叫範庸搶了先。
他們不傻,他們都能看得出,李恪對於仙娘著實頗為欣賞,李恪若當真有心收仙娘入府,範庸的話可算是給了李恪極大的便利,此事若是成了,李恪自然另看範庸一眼,仙娘也會承了他的情。
不過範庸的算盤打的雖好,結果卻難如意,蓋因李恪非同尋常皇子,仙娘雖是色藝雙絕,但李恪也拿捏地清輕重,而且王玄策身為李恪智囊,也絕不會允許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每日出現在李恪身邊。
王玄策道:“啟稟殿下,臣以為此事不可,殿下奉皇命南下督揚,諸政尚未厘清,豈能先迎樂籍女子入府,若是叫京中那些言官知曉了,恐怕不利殿下官聲。”
李恪本也沒有引仙娘入府之意,既王玄策已有言,李恪便也道:“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南下乃是公乾而來,非是為一己之樂,倒是不便引美人入府。更何況,揚州三美,美酒、美酒俱已得償,這美人,本王就不便強據了。”
範庸之言,李恪並未領情,他這馬屁算是拍錯了位置,若是旁人,擔心李恪不悅,恐怕早已有些慌張,可這範庸倒也了得,眼珠一轉,便又有了其他心思。
範庸道:“殿下不溺美色,公忠體國,下官佩服。”
李恪擺了擺手道:“範縣丞過譽了,本王所為不過分所應當罷了。”
李恪所言,自是謙虛之語,但範庸卻道:“下官以為,殿下之舉,雖是分所應當,但卻極是難得,可為曆代揚州都督之楷模,下官以為,為表殿下之明德,當易‘保障湖’之名為‘卻美湖’,以傳後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