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所愁的,隻是李恪活著回來,一旦被調回長安,對他的儲君之位又有威脅,可他卻不知,哪怕李恪現在遠在山南,也沒有閒著。
自打李恪自江陵啟程後,便一路疾行,不過一日多,便在次日午後到了廬州治所合淝縣,也算是入了淮南境。
李恪為揚州大都督,本就都督廬州軍事,再者李恪有淮南道黜陟大使加身,他及廬州州治所在,州縣官員及軍府統軍豈敢怠慢,早早地便在廬州城中設宴,為李恪接風洗塵。
廬州乃要地,廬州城中巨紳豪富無數,想要跟李恪靠些近乎的自然不在少數,但真正能跟李恪說上話的,也還隻是寥寥數人。
“臣廬州刺史朱琮攜府下臣屬,拜見楚王殿下。”午後未時,李恪方到廬州城外,廬州刺史朱琮早已等候許久,見得李恪出現便上前拜道。
李恪見得朱琮拜於身前,當即翻身下馬,親自將朱琮扶起,笑道:“朱刺史非是外人,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朱琮乃廬州刺史,少年時曾遊學新野,便同李恪之師岑文本交好,兩人同拜一人門下,相知甚篤,仔細計較起來朱琮也算得上是李恪的師叔了,李恪說他不是外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李恪的反應倒是出乎了朱琮的意料,他早知李恪是同窗好友岑文本弟子,也知他多少該會給自己幾分薄麵,可沒想到,李恪竟會如此禮待於他,竟親自下馬攙扶。要知道,李恪的身份可是代天巡狩的黜陟使。
其實李恪今日之舉,也是岑文本早有交代的。
朱琮非但是正四品廬州刺史,亦是世家子弟,朱琮出自吳郡朱氏,而吳郡朱氏乃吳中四姓之一,在江左地方頗有聲勢,本就在李恪拉攏之列。今日李恪過路廬州,就算今日朱琮不來見李恪,李恪多半也是要去見他的。
朱琮起身,對李恪道:“臣早知殿下過路廬州,已在城中得月樓設宴,為殿下接風洗塵,還望殿下移駕城中。”
李恪聞言,道:“長者賜,不敢辭。既朱刺史早有安排,本王自當依從。”
李恪說著,翻身上馬,和李恪朱琮一同進了廬州城。
廬州淮南要衝之地,號“江淮首郡、吳楚要衝”,自有此地以來,便多為州郡治所,雖及不上東南第一的揚州,但也是富庶之地。
李恪策馬入廬州城,首先入眼的便是一條約莫五裡餘長的長街,而在長街兩側,則是林立的商鋪酒樓,店鋪之上的酒旗鋪招如雲彩般在風中飄蕩,長街之上來來往往,人流如織,倒也是百姓安居樂業,一派盛世場麵。
“本王在京時便嘗自家師口中聽得朱刺史之名,家師曾言朱刺史為政公允仁德,有三國魯肅之風,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李恪看著眼前的一幕,笑著對朱琮道。
李恪為淮南道黜陟大使,掌察所部善惡,舉大綱,巡省淮南諸州,有巡察、安撫、存撫之權,他的一句話,在很大程度上便決定著淮南地方官員的歲末官考。如今有了李恪這句話,隻要朱琮自己再謹慎些,今歲的官考絕不會難看了去。
朱琮落後李恪半個馬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李恪的身後,回道:“殿下謬讚,文本謬讚,臣不過循規蹈矩,尚得清廉幾分罷了,比起文本尚差了幾分,倒也是應了當初家師之言。”
李恪聞言,好奇地問道:“哦?朱刺史所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