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席間坐著的李恪倒是神情如常,但心裡卻泛起了嘀咕。以他對大度設的了解,大度設一向倨傲自大,少有長謀,今日之舉雖然有犯上之嫌,但言語上卻叫人難以指摘,倒是與他一貫所為多有不同,莫不是背後有誰在指點於他?
李恪反應與席中重臣全然不同,也落在了一旁武媚娘的眼中,武媚娘看著李恪,好奇問道:“看殿下穩如泰山,莫不是已有良策?”
李恪聞言,看了武媚娘一眼,低聲道:“薛延陀跳梁小醜而已,早晚必亡於大唐刀下。”
說完,李恪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衣袖,站起了身子。
“大度設,本王亦是行伍出身,此馬本王甚是喜之,不知可否一試?”李恪站起身子,對大度設笑問道。
大度設雖然在長安待了不過數日,但是李恪他還是識得的,大度設笑道:“方才我已將此事同諸位嚴明,殿下要試馬,恐怕還要問過陛下。”
李恪搖了搖頭道:“本王自與他們不同。”
大度設問道:“哦,殿下又有何不同?”
李恪並未直接回答大度設的話,而是反問道:“方才聽王子所言,此馬乃薛延陀牙廷所出,非夷男可汗君上不可乘之,可有此事?”
大度設回道:“正是。”
李恪笑道:“如此本王試馬便在情理之中了,貞觀初年,本王初到突厥之時,薛延陀尚是北境小邦,令尊夷男為得我大唐之助,曾伏於本王腳下稱臣納拜,口稱君上,卑如芻狗,這馬,本王可還試得?”
李恪之言一出,大度設的臉色頓時變作了一片鐵青,難看到了極點。
大度設眉頭緊皺,對李恪道:“今日大宴之上,殿下這樣說話,恐怕不妥吧。”
如果說方才朝中眾臣隻是在嗬斥大度設,那現在,李恪把夷男比作芻狗,就是當著天下人的麵,揭薛延陀,揭夷男,揭大度設的老底了,大度設的心中自然生怒。
李恪倒也不懼大度設,李恪冷笑了一聲道:“本王之言有何不妥,八年前,薛延陀不過蕞爾小邦,夷男得父皇冊封,賴我大唐相助,才有今日,難道本王說的差了嗎?”
大度設被李恪這麼一問,頓時啞然了,李恪所言雖然直白了些,但也是實情。
昔日的突厥虎踞草原,控弦百萬,若非大唐賭上國運,傾全國之力與之一戰,光靠一個不足十萬人眾的薛延陀,如何是頡利的對手。
大度設被李恪一言堵地語塞,還不知該如何回話,情急之下回道:“大唐確於我薛延陀有恩,我薛延陀也尊大唐為上邦,殿下在陛下麵前卻對父汗以芻狗相稱,也太過了!”
李恪輕哼了一聲,道:“忘恩而負義者,是為禽獸,大唐有恩於薛延陀,薛延陀卻幾次三番地南下諾真水,侵我大唐北線,豈非禽獸之舉,與本王口中之芻狗何異!”
李恪的一番話,說地大度設麵紅耳赤,胸口也漲地起伏難定,片刻之後才憋出了一句,對李恪回道:“殿下若欲試馬,隻管去了便是,殿下若當真能能將此馬馴服,我大度設便是給殿下跪下磕頭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