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李承乾的話,馬奴這才明白了過來,難怪李承乾會這麼說,原來竟是因為見了那匹白馬的緣故,馬奴解釋道:“太子興許不知,楚王的那匹定北確乃當世良駒,可謂萬中無一,這馬乃薛延陀馬王,莫說是在大唐了,就算是在盛產良馬的漠北草原,也是難得一見。”
這馬奴既是馬奴,自是好馬之人,可謂嗜馬如命,說起馬來也是如數家珍,李恪定北乃天下罕有的神駿,就是馬奴識馬無數也是生平僅見,故而提起李恪的定北便多是溢美之詞。馬奴的話本也算是公允,可落到了李承乾的耳中,終究不是個滋味。
李承乾今日專程來馬場選馬,絕非心血來潮,而是另有緣故。
如今上元節已過,凡外州進宮稟政的地方官員,無論文武,俱已陸續離京返任,李恪身為揚州大都督,本也在其中。但今日朝後宮中家宴,李世民於宴上特準李恪暫留長安,過完正月後再另擇期離京。至於李世民著李恪延期離京的緣故,李承乾也很清楚。
按朝中每歲舊例,再過幾日,便是昆明池春獵之時,朝中重臣,無論文武俱當前往,李承乾身為太子,自也在其列。李世民著李恪延期離京,多半便是因此。
李世民行伍出身,自登基以來,每逢正月末,必於長安城西昆明池春獵,而他登基八載,春獵七回,最為得意的便莫過於貞觀六年,李恪獵虎的那一次,那一次李恪於春獵中拔得頭籌,煊宗室武名,著實叫李世民麵上有光。
而李世民諸子,謂之弓馬嫻熟,精擅騎射者,唯李恪一人而已,去歲李恪因外放揚州之官,故而未及春獵便離京南下,那一次春獵,所有宗室子弟中唯任城王李道宗一人還可看一看,餘者皆不堪入目。
這一次李世民專程在春獵前將李恪留下,便是要李恪為他也長長臉,免得宗室子弟再如去歲那般難堪。
李恪在朝中本就頗有武名,再加之昨日天降神雷助李恪降馬,甚至已有人隱傳,李恪乃紫徽垣內天樞星下凡,得北極紫薇大帝相助,有天命加身,故得如此。
李恪聲望已然至廝,若是春獵中再叫李恪拔得頭籌,穩穩地壓了李承乾這個太子一頭,那他的太子之位可就是越發地可危了。
也正是因此,李承乾這才特來馬場選馬,一來要坐騎高大神駿,賣相上不能落了顏麵,二來習練騎射,到時他在侍衛相助之下也未嘗就會輸於了李恪。隻是今日李承乾看了一圈,卻沒有叫他中意的坐騎。
李承乾心中正在愁著此事,可就在此時,一陣響亮的馬嘶聲卻傳入了李承乾的耳中,李承乾循聲望去,原來在馬場不起眼的角落,正站著一匹通身烏青色的駿馬。
此馬嘶聲悠長,體態勻稱,一看便是良駒,更為難得的是此馬身高也達四尺七寸有餘,可謂神駿。
李承乾指著這匹馬,問道:“此馬便甚好,為何不早拿出來?”
馬奴見狀,忙解釋道:“此馬出自吐穀渾,名作烏海青,確是好馬,隻是此馬剛入廄不過幾日,尚帶著幾分野性,烈地很,恐怕太子駕馭不易,奴婢是想著待野性儘去後再獻於太子。”
李承乾聞言,頓時不悅,問道:“此馬的野性比之三郎的定北如何?”
馬奴看著李承乾的模樣,也隻得如實回道:“此馬已馴了幾日,野性去了不少,比起野性恐怕不及楚王的那匹定北。”
論野性,論馬力,烏海青就算從未馴過,也遠遠比不得李恪的那匹定北,更何況這匹馬的野性已經被馴去了七分,自然更是如此了。
李承乾聞言,指著這匹烏海青道:“三郎能馴馬,本宮也能,這馬本宮近日騎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