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太子失德,大可以年少為由,多加管教便是,可如今太子的腿傷了,從此以後行動多有不便,李承乾本就岌岌可危的儲君之位,便又多了一層危機,而且這一層危機是永遠無法抹除的。
隻是今日李恪的反應,卻著實出乎了長孫無忌的意料,李承乾墜馬,生死難料,李恪本該是受益之人,但李恪對李承乾的安危卻似乎很是擔憂,在自李蓮心口中得知李承乾性命無虞後,也明顯鬆了口氣。
長孫無忌識人無數,自詡還有幾分相人之能,他看不出李恪的神情有半分作偽的樣子,反倒真像是關心李承乾的生死一般,這著實叫長孫無忌有幾分不解。
長孫無忌看著李恪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模樣,心中反而更有幾分隱憂。
若是此時李恪表現出對李承乾太過熱切,亦或是對太子之位的野心,這一切反倒在長孫無忌的意料之中,不至叫長孫無忌心亂如麻,可如今李恪麵色沉靜,片語不發,便叫長孫無忌越發地猜不出李恪的心思了。
眼下雖還是在東宮,但不知不覺,朝堂上的博弈已經悄然開始。
李恪在光天殿中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李承乾還是沒有轉醒的意思,未免攪擾了李承乾歇息,依著太醫令李蓮心的意思,李世民便命眾人紛紛退出了殿去。
李恪剛出了光天殿,正欲離去,卻看到了從他身旁一同出殿的魏王李泰。
李泰走到了李恪的身旁,悠悠地歎了口氣,似是惋惜地對李恪道:“太子皇兄正當風華之年,不想竟遭遇此厄,斷了腿,著實叫人惋惜啊。”
李世民諸子,儲君之位爭的最凶的便是李承乾、李恪、李泰,還有李佑四人,不過李恪無論聲望還是聖寵都不足與前三人相比,故也不足為慮,李承乾斷了腿,太子之位自然越發地危機,李泰心裡不去偷著樂便是好的了,又怎會為李承乾惋惜。
不過李恪與李泰處境相當,倒也懶得去點破李泰,隻是應道:“青雀說的是,皇兄年不過十六,便遇此劫數,對他的打擊著實是大了些。”
李泰看了眼李恪,問道:“此事之後,卻不知皇兄作何打算?”
李恪聞言,稍稍一頓,問道:“什麼打算?不知青雀問的是何事?”
李泰回道:“自是皇兄南下之事,太子突逢此變,恐怕朝中難免變數,說不得父皇還有用得著皇兄的地方。”
李恪聽了李泰的話,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李泰哪是在問李恪南下的安排,分明就是在試探李恪。
李恪若是因李承乾受傷推遲南下的時間,那李恪自然就是對儲君之位蠢蠢欲動了。
太子失德,此番又落得了殘疾,失了君儀,朝中上下,恐怕不少人都在揣度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還能坐到幾時,李泰動了心思,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李恪又怎會叫他看出了端倪,李恪不動聲色地回道:“南下之事我自當依從父皇的安排,我雖是心係皇兄安危,但畢竟身擔重任,隨意耽擱不得,待出了正月,我便該南下了。”
李泰聽得李恪如期南下,隱約也知道了李恪的意思,拱了拱手對李恪道:“皇兄南下,若是有什麼需要小弟在朝中相助的,皇兄隻管開口,小弟必不推辭。”
李泰的話說的倒是客氣,李恪除了要動太子,倒也沒有什麼要同李泰聯手的,隻是拱手回道:“青雀有心了,為兄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