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問道:“殿下就不擔心魏征敦促之下,太子痛改前非嗎?”
李恪笑道:“東宮屬臣於誌寧、杜正倫、孔穎達一眾,誰人不是坦蕩君子,若是勸諫之法可行,太子早就歸於正途了,又何至於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李世民對李承乾寄望甚高,太子左庶子於誌寧、杜正倫,崇文館學士孔穎達,無一不是朝中名臣,海內大儒,在規勸教導太子之事上從無憊懶,但結果如何也都是有目共睹,又怎會因一個魏征,便大有改觀。
而且李恪還有一處用意,是他從不曾對旁人說過的,那就是為了激惱李承乾。
李承乾與李恪同齡,年不過十六,正是意氣之年,也是最為叛逆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李承乾若是同他好生商量,讓著他幾分,興許他還能聽得進去話,可若是凡事直諫,動輒加以為君不道,桀犬哮日之語,李承乾能聽得進才是怪事。
魏征強項,想來直言慣了,而李承乾也是如此,依著這兩人的性子,日後相處,多半是魏征往東,李承乾便偏要往西,魏征往北,李承乾便偏要往南,如此一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如何坐得穩?
李恪和王玄策正在說著,門外的席君買走了進來。
“殿下,吏部司封司傳來的消息,東宮的官封定了。”席君買把手中的一封密信遞到了李恪的手中,對李恪道。
李恪聞言,當即自席君買手中接過了密信,打了開來。
“殿下,東宮之事如何?”王玄策上前,對李恪問道。
李恪將手中的密信揉作一團,遞到了身旁丹兒的手中,要到丹兒拿去處理乾淨,而後對王玄策道:“正如本王所願,父皇調朝中諫官入儲宮,除魏玄成兼太子詹事外,又以李百藥為太子右庶子,張玄素為太子少詹事,高士廉暫攝太子少師。”
王玄策聞言道:“李百藥、張玄素、高士廉,無一不是當世名臣,一部堂官,陛下對太子,當真是仁至義儘了。”
李恪笑道:“太子潛邸之臣,無一不是名聲在外,可縱是如此,又能如何?名聲越大,越難駕馭,越難為太子所用,最後隻會使得內外失調罷了。”
李承乾不同於李恪,李世民對李承乾太過關切,然關心則亂,李承乾的臣子,在入東宮前俱已是功成名就,身居高位,他們雖在太子府下,但都是李世民的人,誰又會記太子之恩。
反觀李恪,李恪麾下,也都是青史留名的一時之選,馬周、岑文本、王玄策、蘇定方、席君買,俱是如此,但這些人也都有一個共點,那就是他們都是由李恪一手擢拔而起,是李恪真正可以托付以身家性命的心腹,這些人是李承乾所沒有的。
李恪笑了笑,又接著道:“父皇諭旨,還親提了一個太子家令,先生可能猜出是誰人?”
王玄策看著李恪的模樣,想了想,回道:“太子家令掌太子府內諸事,乾係重大,看殿下的神情,想必也是一錚諫之人了。”
李恪道:“此人何止錚諫,簡直好諫,父皇調侍禦史權萬紀為太子家令,恐怕日後太子的日子不好過了。”
王玄策道:“權萬紀其人,最好沽取直名,多行譖毀為是,告訐為直之事,再加之他此前與太子又有些舊怨,日後這東宮可是熱鬨了。”
李恪雙拳微握,對王玄策道:“權萬紀號為廉約忠直,但其人貪名好譽,本王不信他便沒有把柄可抓,而且就算他沒有,他的族親也該有,你即日遣人去一趟天水權家,徹查權萬紀此人,權萬紀既為太子家令,本王日後當有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