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看著廳中的三人,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吩咐道:“自今日始,半個月內,揚州各大小渡口不得於夜間發船,而且近日你們行船時務必要多加仔細,每一艘船,無論大小,凡所出運之貨,每一箱你們都需親自驗視,不得憊懶。一旦發現刀劍之類,即刻上報本王。”
“諾。”三人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看著李恪的臉色,顯然不是小事,李恪下令,三人當即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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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夜色漸深,揚州城中除了李恪,還有一個人滿懷心事,也同樣難以入眠,這個人便是蕭月仙。
皎白的月色之下,蕭月仙靠在窗前,聞著迎麵夜風送入鼻中的花香,心裡卻沒有賞此美景的閒情逸致。
半月前,蕭月仙的師父左遊仙已經南下去了蘇州,為的便是姑蘇府的那一千餘件軍械。
一千餘件軍械,仔細算起來也足可裝備數百人,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可這些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數百人的士卒,若是在隋末那樣的亂世,興許還能占得一縣之地,以為根基,可現在不是群雄逐鹿的隋末亂世。
大唐立國已十餘載,海內安定,四夷臣服,百姓安居樂業,莫說是反王了,就連打家劫舍的賊匪都是少見,這樣的時候,憑著區區數百士卒能成何氣候。
大唐勝兵百萬,且不論長安禁軍和北線邊軍,光是偏安東南的揚州大都督府便掌一十六州軍事,麾下一十八處統軍府,揚州大都督李恪振臂一揮,便可召府軍四萬餘,若再急征,頃刻間便可聚兵十萬,這還沒有算上今歲之初,李恪新增督的越、婺、泉、建、台、括六州。
天下百姓思安,憑著他們的區區數百人,就算是孫武在世,吳起重生,也掀不起半點波瀾,更何況她一介女流。
自打蕭月仙懂事以來,她還從沒有哪一天如現在這般壓抑過,一麵是國仇家恨,是左遊仙的野心和無時無刻對蕭月仙的敦促,一麵又是擺在眼前的無力和疲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是她能夠左右的。
以她單薄的肩膀,將這所為的複仇和複國之夢加之於身,她被壓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世事偏偏如此,她除了閉著眼睛扛下這一切,又彆無選擇。
甚至近來,她總會夢見去歲她在揚州臨江宮的日子,那段日子是她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
那時她的身邊沒有左遊仙的敦促,沒有國仇加身的壓抑,她在臨江宮中,每日陪在李恪的身邊,李恪待她也極好,她每日隻是撫琴,自由地做她喜歡做的事情,短短三個月,卻已勝卻太多。
她常常也會想著,若她真的隻是煙雨樓中的一個琴姬,在一次偶遇後被贈予了李恪,那樣的她應該比現在要快活地多吧。
“咚咚咚咚咚...”
蕭月仙的心中還在想著,此時門外卻突然想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小娘,婢子有要事相告。”一陣敲門聲後,門外傳來了清兒的聲音。
“何事?”清兒半夜叩門,必是有要事,蕭月仙當即問道。
清兒推開了門,剛進了屋中,當麵便急道:“小娘,蘇州剛剛出來的消息,仙師在穹窿山遇伏,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