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八年冬,十一月末,晉陽城。
時值歲末,一載將儘,正是河東一十六州,八十五處統軍府各處軍政首官前來晉陽向李恪稟政的日子。
稟政是一歲大事,疏忽不得,並州大都督李恪和大都督府長史李績將各州首官分各州見了,待李恪將他們儘數見完時已是傍晚。
隆冬之時,日頭短地厲害,不過時才傍晚,屋外的天色已經是漆黑的一片。當李恪正要親自送走最後見麵的雲州都督喬師望時,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屋外竟已下起了大雪。
“哦,屋外何時竟下了雪,若本王記得不差,這恐怕還是今歲河東的初雪吧。”並州大都督府衙,正堂公房中,李恪看著屋外飄飛的大雪,還有地上鋪著的薄薄的一層雪衣,對喬師望道。
一旁的喬師望回道:“這雪想必是方才才下的,之前末將進門時還未大雪,現在竟又突然下了。”
李恪坐了一日,腰肩酸乏地厲害,李恪站在門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對喬師望笑道:“瑞雪兆豐年,有了今日這一場大雪,來年河東各地的收成想必不會差了。”
喬師望笑道:“末將看著眼下已近十二月,原本還擔心今歲無雪了,如今看了今日大雪,也算是放了心了。”
李恪道:“明歲、後歲,天公若肯作美,隻要再給本王兩載豐收,便是本王北定薛延陀之日。”
大唐北伐薛延陀,最大的阻礙無非就是兩處,一是薛延陀兵多將廣,二十萬大軍雄踞漠北,輕易動彈不得;二是大唐多線開戰,若是再舉大軍北伐,恐怕糧草多有不濟,不足久維。
如今隨著大度設諾真水戰敗,西逃金山,薛延陀內亂已起,不消兩載薛延陀東西內耗,國力必減,現在李恪唯一缺的便是糧草了,隻要河東兩載豐收,李恪便可聚十萬大軍一載可用之糧草,揮師北伐,滅薛延陀國祚。
一旁的喬師望,看著李恪忙累了許久,有些蒼白的臉色,道:“大都督還需仔細身子才是,大都督召見各州軍務長官,怕是已有三四日未曾好生歇息了吧。”
河東份屬邊州,北疆要地,各州都督並各處統軍府統軍合計近百人,就算一州隻一個時辰,也需三日,更何況軍務繁雜,李恪到太原未久,想要問詢地仔細,一州又怎會隻一個時辰,今日已經是李恪聽政的第四日了。
四日間李恪見了這般多的人,一日不停,自然難免有些疲乏,臉色不太好看。
自貞觀四年,大唐北伐突厥時喬師望便同李恪相識,如今再見,喬師望便成了李恪麾下,喬師望所言自然是關心李恪的身子。
李恪擺了擺手,笑道:“有勞喬都督關心了,地方聽政一載也不過這一次,累些也無妨,若是本王聽問地不仔細了,到了長安父皇問起,本王答不及意才是麻煩。”
喬師望應和道:“大都督所言極是,如今海內漸安,陛下最是關切的便是隴西和河東戰局,大都督此番回京,陛下必然仔細垂詢,大都督想的仔細也是好的。”
喬師望和李恪說著回京之事,李恪突然也想起了一事。今歲歲中,皇帝李世民曾下旨,將太上皇李淵的第九女廬陵公主下嫁於馮翊喬氏喬師望。
李恪對喬師望問道:“對了,今歲八月,父皇曾下旨賜婚,喬都督與九姑的婚事可曾定了日子?”
喬師望聞言,回道:“蒙陛下和上皇錯愛,賜公主下嫁,末將與公主殿下的大婚定於明歲正月,到時大都督想必還在長安,屆時還望大都督賞臉前往,也來府中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