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接過書信,也隻是簡單地看了幾眼,眼中便也滿是訝色。
長孫衝對李恪問道:“北伐之事已是箭在弦上,怎的陛下突然動了和親的心思?”
原來長孫衝交於李恪的手書中寫的不是彆的,正是關於朝議和親之事,李恪雖然不在朝中,但李恪身為並州大都督,主河東邊事,事若有變故,李世民自然也會問李恪的意思。
李恪對長孫衝道:“看父皇信中所提,多半是太子的建議了。”
長孫衝聞言,點了點頭,並未立刻回話。這信中雖未明說,但長孫衝也很清楚,這麼大的事情,身為兵部尚書的長孫無忌不可能不知情,此事背後,恐怕也少不了長孫無忌的身影。
北伐之事是李恪所主,若是就此作罷,李恪非但沒了建功立業的機會,甚至還會就此被束縛於河東,無甚作為,此事之後損失最重的自然就是李恪了,而長孫無忌和李恪的關係如何自不必說,隻要能叫李恪吃虧,困守河東,長孫無忌想必是不會惜力的。
長孫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頓了片刻後,才惋惜道:“大都督在河東布局已久,眼下漠北內亂,東西內耗,大都督之策已初見其效,可如今卻突生此事,實在叫人始料未及。”
長孫衝說著,言語間不禁透露出了幾分失望。
若是以往,若是長孫衝不曾到過邊州,長孫衝興許不會有這幾分失望,但自打去歲此時,長孫作為李恪屬臣,隨著李恪一同到了河東後,看著北疆的金戈鐵馬,大漠河山,長孫衝的心境早已在悄然間變了。
在大都督府,長孫衝也算是李恪的親近之人,不止是李恪,整個並州大都督府,甚至是長孫衝自己,都為北伐之事花費了太多的心血,而如今卻因儲爭而岌岌可危。
當長孫衝得知和親的消息時,長孫衝的心中惋惜,焦急,甚至還有幾分對太子身為儲君,卻拿家國大事作為爭儲籌碼的失望和不滿。
李恪看著長孫衝的模樣,對長孫衝問道:“子敬也不願看著看著兩國和親嗎?”
長孫衝苦笑了一聲道:“臣也是大都督府中人,為北伐之事也費了許多心力,自然也不願看著北伐就此功虧一簣,而且臣本還想著在北地熬上幾載,在北伐之戰中建得功業,以此回京迎娶長樂,如今看來,怕是難了。”
李恪看著長孫衝的神色,聽著長孫衝的話,李恪知道,長孫衝所言當是實情。
長孫衝出自長孫氏,本就是世家子弟,其父長孫無忌是開國功臣之首,他便是權貴子弟,再加之長孫家又是後族,他更是外戚,已是天下鮮有的尊貴,但就是尊貴至斯,他也不是全無憂心之事。
長孫衝乃長孫皇後的外甥,早在貞觀七年便同長樂公主李麗質定下了婚約,但卻一直未能成婚,其中的緣故既因長樂年幼,也因長孫衝此前雖頗有賢名,但卻無甚功績在身,想娶李世民的嫡長公主,還差了些。
長孫衝本也想著在河東待上幾載,等到北伐之戰隨李恪一道北上,博得功業,也好回京堂堂正正地求娶公主,可如今看來,他的計劃怕是不易了。
“恩”
李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長孫衝臉上的苦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和親之事不過初議,尚未定論,本王未嘗沒有轉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