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莽為李恪所擒,無論生死,也都在李恪一念之間,李恪要殺曳莽,不過舉手之間,要保曳莽,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是死還是活,這不必說,曳莽自然想活,但有些事情卻也不是曳莽可以隨性的。
降唐對曳莽而言倒是沒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畢竟在大唐與薛延陀斷貢絕婚之前,薛延陀就是大唐臣屬,曳莽也算半個唐臣,真正叫曳莽左右為難的是伏擊拔灼。
曳莽伏擊拔灼,便是和薛延陀上下徹底撕破了臉,也算是薛延陀在北伐之戰中第一個反攻舊主的人,將來李恪北伐若勝,屆時許多族人歸降大唐,同為唐臣,他又該如何自處,李恪北伐若敗,曳莽更是徹底斷了自己的退路。
曳莽想了想,對李恪道:“三皇子這麼說,實在為難我了,我同拔灼畢竟也是同父兄弟,貿然實在是下不去手。”
李恪聞言,笑道:“哦?這倒是叫本王意外了,難不成你們兄弟相處竟如此得宜,你不願伏擊拔灼,竟肯為了他丟了自己的性命?”
其實李恪的話乃是故意言之,李恪知道,曳莽生母本是奴婢,而拔灼生母卻是薛延陀可敦,拔灼一向瞧不上曳莽,往日在汗庭時也沒少給曳莽難堪,兩人的關係一度相處地極差。
果然,李恪之言入耳,曳莽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仿佛以往拔灼同他為難的場麵又在曳莽的腦海中重現了,曳莽不願就此叛出薛延陀,但若是要自己為了拔灼丟了性命,他又不甘。
李恪看著曳莽左右為難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用,於是接著問道:“曳莽,你今歲幾何啊?”
曳莽如實回道:“二十有七,空長三皇子八載。”
李恪道:“二十有七,正當盛年,若是就此死了豈不可惜。本王北伐,此戰若勝,鬱督軍山之主的位子就此空懸,本王又無意於漠北,隻想找個信得過的人來坐鎮鬱督軍山,難道你就不想做這漠北王嗎?”
漠北王!
曳莽聽到這三個字,“咯噔”一下,心跳竟加快了許多,身為夷男之子,生於汗庭,他又何曾沒有想過這些,隻是他出身不佳,才乾尋常,又不得其父寵愛,無論怎麼算,這可汗的位置都輪不著他,可今日李恪的一番話,卻給曳莽劈開了一片嶄新的天地。
正如李恪所言,李恪誌不在漠北,絕不會自己據有鬱督軍山,當年他可以扶起夷男,今日就可以扶起他曳莽,若是依李恪所言,曳莽未嘗沒有建牙鬱督軍山,做這個漠北王的機會。
誰沒有野心?尤其是曳莽這些從來都不為人所重的人,被兄弟踩在腳下的人,他們一旦有了站起來的機會,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都想擁有。
曳莽小心地問道:“三皇子所言是真的?”
李恪道:“本王犯得著騙你嗎?本王要殺你,不過舉手之間,要滅拔灼,也是如此。”
曳莽聽得李恪的話,深以為然,李恪確實沒有如此大費周章地誆騙他的必要,今日李恪隻是要借拔灼立威,要曳莽交上一份投名狀。
曳莽想著,遠遠地看著似乎已經自西出現在視線中的薛延陀士卒,曳莽的手掌不自覺地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