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繼續傳授給他們夫妻和睦相處的秘鑰。
哥倆原本還正襟危坐,側耳細聽。
畢竟阿瑪和額娘感情出了名的好,若能學得一招半式,他們也受益匪淺啊!
可……
理想和現實之間,注定是有差距的。
坐等大招的兄弟倆再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成功經驗隻是聽福晉的話,讚美福晉,上交所有產業,不管何時何地都站在福晉這邊。
彆把妻者,齊也當成簡簡單單一句話,而是將隻之成行為標準。
忘掉三綱五常,忘掉女戒,女德。隻牢牢記住,福晉與自己是平等甚至略高於自己的。福晉永遠是對的。如果福晉錯了,就參照上一條!
永瑛&永璧:!!!
雙雙驚呆,雖然他們知道,阿瑪就是這麼跟額娘相處的。但……您這麼對兒子耳提麵命,難道合適?
尤其,尤其大哥可是太孫,未來的皇上!
都不用按著您這套來,隻走漏點風聲。都夠皇瑪法雷霆震怒,踹到您三天下不了炕了。
為了保護自家阿瑪的安全,哥兩個點頭如搗蒜。連說謝謝阿瑪指點,兒子們一定奉為圭臬。實際上啊,兩人都隻是選擇性傾聽。
隻記住了妻者齊也與適當讚美,有助於促進夫妻感情兩點。
其餘的……
咳咳!
雖然他們很羨慕阿瑪額娘,但是卻誰也沒打算變成阿瑪第二。
爺三個推杯換盞了好久,哥倆才一左一右的架住已經酩酊的弘晝,恭恭敬敬送回了正院。那漫天的酒氣,熏得舒舒皺眉:“你們這是喝了多少?”
弘晝醉到腳底打晃,眼前出現了重影。
舌頭都微微發僵,還知道跟舒舒解釋呢:“嘻嘻,沒,沒多少,福晉放心!爺心裡有數著。這,這不是有些話不好講,喝點酒能緩解緩解尷尬?你放心,就這麼一回,爺以後都不再喝了!”
舒舒特彆無奈地搖頭:“不是不讓你喝,而是……”
弘晝嘻嘻笑,像個八尺高的孩子。不但笑容討好,還會搶答:“醉酒傷身,對人不好。爺知道,福晉是關心爺呢!福晉真好……”
舒舒推了推他湊過來的大腦袋,趕緊吩咐人給他們爺仨上醒酒湯。
隻是微醺的永瑛永璧哥倆看到自家阿瑪那樣,渾身雞皮疙瘩爭先恐後,那點子醉意早就散了!哪裡還敢留下來喝什麼醒酒湯?
紛紛行禮,光速退下。
言說自己什麼事兒都沒有,讓額娘好好照顧阿瑪就行。
舒舒搖頭,隻能讓人把醒酒茶送到他們兩個人各自的院子裡。想著他們爺三個都喝這麼嗨了,弘晝這任務完成的肯定不錯。
納蘭府。
婉瑩閨房之中,其母也在拉著她殷殷囑咐:“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隻小小那麼一團。額娘還想著,這麼一小點兒,可何時才能長大?”
“不想轉眼經年,我兒已經到了婚嫁之齡。再過幾天就要太孫福晉吉服出門,成為大清的太孫妃了。額娘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我兒還有這等福分。”
婉瑩微微垂眸,一切如夢似幻,她又哪裡敢想了?
原本以她的身份,做個側福晉都勉強。結果一連串的事情之後,她不但跟太孫有了默契。還被皇後,裕貴妃,和親王夫婦喜歡,連皇上都因為太孫之故,對她頗有幾分和藹。
未來妯娌是個簡單沒什麼心機的,兩個小姑也充滿了善意。
美好得超乎她想象。
正怔忡中,婉瑩隻覺得手上一重。再抬頭,就看自家額娘正對自己慈愛而笑:“好孩子快拿著,躲著些人好生瞧瞧,彆怕羞。這,這每個女孩兒家都要經過的一道關!你,你多瞧瞧,才能伺候好太孫。”
“趕著側室進門之前,先誕下嫡子。如此,才能地位穩固,不被任何小賤蹄子騎在頭上!”
她這麼一說,婉瑩心裡就有了底。隨手翻開,粗粗一看,果然……
婉瑩扶額:“額娘啊,女兒知道您跟阿瑪都盼著女兒地位如磐石。不但自己風光,還帶著咱們納蘭府重回巔峰。但這事兒,不是女兒爭氣就能做到的。得阿瑪跟兄弟子侄們自己也努力奮進,本身就是棟梁。”
“如此,皇上跟太孫有所需的時候,咱們才有能力頂上去。否則好容易機會來了,人卻沒頂住。那不但丟臉,還容易丟命!”
“今上多嚴明的人呢?犯到他手裡甭管是喚聲舅舅的隆科多,還是親姨父的阿靈阿,甚至……”
“總之哪個都甭想討了好去!”
“由他老人家一手教導出來的太孫,又會差到哪裡?想也知道特彆的鐵麵無私不是?!所以啊,聽女兒一句勸,咱把走捷徑的念頭掐了,好生督促家中子弟念書習武。約束他們禮儀規矩,不許借著女兒的名頭耀武揚威。”
“否則犯了事兒,可彆指望女兒包庇。我啊,一準大義滅親。脫簪待罪到太孫麵前,求他一定一定嚴懲。彆為三兩老鼠屎,壞了咱們納蘭家一鍋好湯。被二叔祖帶累的元氣還沒補回來,咱們納蘭家可再經不住些許波瀾了。”
這話說得,委實不客氣。
讓其母額角青筋暴跳,還得死死忍著:“是,乖女說的對。打鐵還需自身硬,不然任憑再大機緣擺在麵前,抓不住也是枉然。”
“你的這番話,額娘必然悉數學給你阿瑪和諸多兄弟姐妹。讓他們一個個的,彆放鬆學習。彆以為有了你這個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放心!家中雖然大不如前,能提供給你的助力微乎其微。但保證謹言慎行,不給你拖後腿。”
婉瑩微笑點頭:“女兒又豈會不信阿瑪額娘呢?隻是皇恩浩蕩,讓女兒庸俗之姿德得配驚才絕豔的太孫。女兒歡喜之餘,也不免心中忐忑。唯恐行差踏錯,等大好優勢都生生弄沒。”
“不但無法回報二老生養之恩,還要連累您們與女兒一道受苦……”
聽她這麼一說,納蘭夫人的臉色才漸漸緩和起來:“苦了額娘的乖女!不過你素來伶俐,一定能儘快適應,很快如魚得水。”
婉瑩微笑,雖然好好的母女交心變成了這樣。但,好歹她的態度擺出來了呀!
小苗頭什麼的,成功被扼殺在搖籃裡。
日後她再尋機會敲打一二,親族這方麵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咳咳,她不排斥提拔娘家人,但是前提得要德能配位。這樣得到重用之後,與她才是互為倚重,合作雙贏!
否則的話……
婉瑩微笑,打心眼裡覺得:消消停停的,對彼此都好。
雍正自感年高,恐離世之前瞧不見最喜愛也最寄予厚望的孫兒成家。遂一說動了小子選人,就急急定了婚期。四月底賜婚,七月底就大婚。
好在多年前,雍正就開始準備乖孫大婚事宜,一應器物俱全。
再加上皇後、裕貴妃與和親王夫婦等同心合力地操持著。倒也忙中有序,不顯淩亂,更不見絲毫怠慢。
甚至為了賀太孫大婚,雍正還帶著太孫親往奉先殿上了香。
歸來之後,帝心歡悅,甚至有意大赦天下。
嚇得永瑛慌忙忙跪下:“孫兒感激皇瑪法疼愛,但此事萬萬使不得。大清在您的治理下,海晏河清,日月昭昭。那牢裡關著的,可都是有實際罪行的。好生看押,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應有代價,繼而心生敬畏不敢輕犯才是正經。”
“哪能因為孫兒大婚,皇瑪法心中歡喜,就把原該服刑爭取早日改過自新的犯人從輕發落了?”
這,這對受害者來說,簡直殘忍!
後麵那句,額娘都隻敢偷偷吐槽,他當然也不回傻乎乎訴諸於口,隻圍著律法威嚴說話。
然而就是他這麼有理有據一番話,聽得雍正連連頷首。直說他越發進步,便自己真個撒手人寰了,相信他也能將大清治理得妥妥當當。永瑛可最聽不得他說這等不祥之語了,當即皺眉。小時候一樣,非盯著他吐了兩口口水,連著說了數句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可把雍正樂得:“你這孩子啊,可真是……都眼看著要大婚的阿哥了,怎還如小時候一樣?”
永瑛拉著他的手:“孫兒便發白齒搖,不也還是您孫兒麼?當然會怕,會忌諱啊,皇瑪法可不許再說那等不祥之語。”
雍正點頭,算是應承。
本以為這事兒就算過了,結果當晚,好孫兒就抱著枕頭拎著被。小時候一樣,要與皇瑪法抵足而眠。雍正笑著擺手:“眼看著大婚,你不在你毓慶宮,跑到朕這裡作甚?趕緊走走走,睡不著,朕與你指兩個試婚宮女。”
永瑛利落把枕頭放好,被子鋪好:“就是要大婚了,孫兒才想著與皇阿瑪同住。畢竟大婚後,就是大人了,不好與瑪法撒嬌了啊!”
“前幾日,阿瑪都找孫兒喝酒,傳授了孫兒些個夫妻相處之道。如今,皇瑪法是不是也交代孫兒兩句?”
“你阿瑪?”雍正撇嘴,對某條鹹魚的嫌棄溢於言表:“他能教你什麼夫妻相處之道?左不過讓你多寬容、包容,退一步海闊天空罷了!也虧得你們額娘拎得清,雖對吳紮庫氏頗有幫扶,但也要求嚴格,再不會無理甚至無腦偏幫。”
“否則的話,瞧著他,就能瞧著明孝宗!”
永瑛笑笑不說話,隻靜靜聽皇瑪法吐鄙視阿瑪。鄙視夠了,再與他細說處理前朝後宮之間平衡的經驗。
連著三日,永瑛覺得學到了很多,爺孫倆的感情也越篤。
時間也到了大婚前一日,福晉送妝奩往毓慶宮時。
前頭說了,明珠倒台,容若早亡。之後納蘭家的話事人揆敘又上錯了船,因擁立八阿哥被今上清算。雖然婉瑩阿瑪刻苦努力,一點點到了三品上,但也有好大一家子要養。
虧得皇子皇孫大婚,基本嫁妝都是由內務府置辦。不然的話,光是家具一項,就夠愁得他們以頭搶地,徒呼奈何。
哪像而今內務府全套的紫檀、黃花梨家具送過來。
各種金銀珠寶更是讓人目不暇接。
光是朝珠一項,就有隨朝服用的珊瑚朝珠兩盤,東珠朝珠成盤,珊瑚朝珠成盤,翡翠朝珠成盤,蜜蠟朝珠成盤,金鉑、沉香、綠鬆石等,乖乖!各種質地的朝珠就裝了整整兩抬。
那各色材質的帶鉤、手串、扳指、帶環束帶、金表等,滿眼珠光寶氣。
林林總總一百二十八抬!
自覺沒給女兒貢獻什麼,還等著她站穩腳跟誕下嫡皇重孫,拉拔著一家子青雲直上的富爾敦隻象征性留下了個柄玉如意。
又湊了二十抬嫁妝並五萬兩壓箱銀與她。
再加上皇後、裕貴妃與和親王妃福晉的賞賜,再加上親朋的添妝,足有一百六十八抬!
十裡紅妝,一路浩浩蕩蕩抬到了毓慶宮。
原本的曆史線上,大清攏共也就胤礽那麼一個太子,二百多年也就辦過那麼一場太子大婚。
當時也是比著諸皇子的婚禮規格高些、豪華些,並沒有專門的太子大婚儀,比照著他來的永瑛自然也沒有。
同豪華版皇子婚儀。
先指婚,再文定、納彩等。婚前一日,福晉娘家往毓慶宮送嫁妝。
而到了大婚這天,舒舒天還沒亮就被喚了起來。開始梳妝打扮,與弘晝一道趕往養心殿。好便於永瑛給帝後行禮完,也一道給他們行禮。
等他們二人到的時候,不但皇上已經收拾完畢,皇後跟裕貴妃也都到了。
舒舒悄悄瞪了老來得及、來得及,福晉莫慌的某人一眼。
弘晝摸了摸鼻子,機智甩鍋:“咱們一眾長輩都準備好了,永瑛那小子怎還沒來?太懈怠了!”
雍正一個‘大喜日子,朕看你是找抽’的冷眼過去:“是朕囑咐他不必那麼早,多休息休息,今兒且忙著。怎麼,你有意見?”
弘晝乖巧低頭:“兒子不敢!”
雍正撇嘴,又要訓他。素來最疼弘晝的皇後娘娘微笑:“大喜的日子,皇上可萬萬彆生氣。弘晝也是關心生亂,唯恐太孫誤了吉時啊。”
對對對,弘晝忙點頭。
就坡下驢賊熟練。
這個檔口,永瑛也一身杏黃朝服,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雍正雙眼頓時就聚焦在孫兒身上了,哪兒還顧得上糟心兒子?
永瑛跪在蒲團上,與他行禮:“孫兒永瑛叩見皇瑪法,皇瑪法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好好!”雍正大樂,親手把乖孫扶起來:“打今兒起,咱們永瑛也是要娶福晉成家的大阿哥了。日後更得沉穩踏實知道不?該說的,朕都與你說了。今兒便不囉嗦,隻願你跟新婦互敬互愛,好生把小日子過起來。”
永瑛再度跪下,與他磕頭:“孫兒謹遵皇瑪法之命。”
接著皇後,裕貴妃。
然後才輪到弘晝跟舒舒,弘晝捏了捏袖子裡提前寫好的稿子,好一陣長篇大論的囑咐。
真·事無巨細。
唯恐皇阿瑪覺得他不關心兒子!
舒舒失笑,隻看著兒子意氣風發的俊臉笑:“該說的,你皇瑪法、皇瑪嬤、瑪嬤與阿瑪都交代過了。額娘也不多廢話,隻祝願我兒新婚大吉,萬事順遂。”
“大婚之後,你也是個有家室的人了,得把責任、擔當、寬容等詞學起來,把你們的小家撐起來。”
“是!”永瑛點頭:“額娘放心,兒子省得了。”
接著按正常,就得是新郎迎親的環節。
可永瑛並沒有。
到了吉時,隻有鑾儀衛備彩輿。屬相不相衝的內務府大臣率領四十屬下,八十護軍謁福晉府上親迎。
舒舒:……
就有點替兒媳婦委屈,一輩子就一次的婚禮,新郎竟然沒來迎親!!!
弘晝低笑:“爺的好福晉哎!彆說咱兒子是太孫,就是普通的皇子皇孫,也沒有那個往福晉府上親迎的說法。爺?爺一心戀著福晉,處處惦著給福晉爭臉。哪是尋常可比?”
作者有話要說: 珊瑚珠等嫁妝介紹同治皇後的大婚典禮紅檔。
清朝隻有皇子婚儀,合理推測太子婚儀比皇子略奢華些。皇子成婚相關流程摘自清史稿。感謝在2021-09-28 00:01:38~2021-09-29 02:0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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