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江心啊,嗨吆!
闖險灘啊,嗨吆!
鬥風浪啊,嗨吆!
奔老洋啊,嗨吆!”
眾人喊著號子,全神貫注的操控著手中的木棹,木排緩緩離開江岸,進入正流。
木排劈波斬浪的啟航了,隨著冰冷的江水,在浪尖上起落著,轉眼消失在江霧迷蒙的遠方。
木排進入中流後,頭棹“水老鴰”將傻繩拴在排定上,他雙腿微微叉開,穩穩站在排首,目光炯炯,注視著前方。
“愣虎兒,上香。”
站在頭棹身後的愣虎,立刻把早已準備好的粗香點燃,插在花棚裡水神爺的排位前。
花棚,是將木杆的一頭削成尖平,插入木排的縫隙中間,架起架子來。
上麵用樹皮苫著,有的苫上葦草或者雨布,裡麵鋪上鬆樹毛子。
花棚裡供奉著用木頭刻的“水神爺”(一個小人),或者老把頭的牌位,終日都要插著香。
花棚裡放著一些蔬菜、糧食、工具,是排夥子們睡覺和休息的地方。
上完香,頭棹大聲喊道,“水神爺,老把頭,俺們恭敬你了。
這一趟跑南海(安東),要闖過九九八十一個哨口,求你保佑俺們平平安安吧!”
木排上,所有的排夥子,都朝著安東的方向齊齊跪下,頭棹聲音一落,眾人磕頭。
“好了,都各自乾各自的活兒去吧。
愣虎兒,你是邊棹,要給我和二棹打下手,主要照顧前麵五張排。
你歲數小,又是頭一回上排,一定要機靈點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腳下要利落。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閉上嘴,咱排幫的忌諱多,要是惹出亂子來,我把你一腳踹江裡去,再也彆想上排了。”
頭棹朝著朝著旁邊的小夥子點點頭,叮囑他。
“哎,知道了。”愣虎應了一聲,忙奔向排尾,撐起手中的棹杆縱身一躍,跳上後麵的木排。
就見他動作輕靈利落,絲毫沒有受到江上翻滾的浪濤影響,十分穩當。
“愣虎兒這小子啊,天生就是吃咱們這口飯的,你瞅他,頭一回上排,走的多輕靈穩當?
這小子,多曆練幾年,我這頭棹的位置,就可以交給他了。”
水老鴰瞅了眼在木排上行走如履平地的小夥子,忍不住讚道。
“切,這會兒你又誇孩子好了是吧?不是當初他剛進木幫那會兒,你各種嫌棄的時候了?”
坐在花棚裡喝茶的二櫃李永福聽見這話,忍不住搖頭笑笑,吐槽道。
“當初你嫌棄人家歲數小,乾不了多少活,不是要把人攆走麼?咋地,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被二櫃這麼一說,水老鴰當即笑了起來。
“那小子剛進山場子的時候,愣頭愣腦的,我是看他歲數小,怕他在山場子裡出了事兒,所以才攆他。
我也沒看錯啊,這小子上山放樹,被排山倒的大樹給砸下麵了。
得虧他命大,沒交代在山上,好歹撿了條命。”
水老鴰這麼一說,二櫃也想起來了。
“對啊,你還彆說,愣虎兒這孩子,自打那回出事之後,這性格倒是變了不少,穩當多了,還機靈了呢。
他剛進山場子那會兒,是真的愣,要不然大家夥兒能叫他愣虎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