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兒都累了一天,晚上倒是睡的挺實,呼嚕聲震天響。
忽然,有人啊的一聲尖叫,熟睡的眾人被驚醒。“怎麼了?出啥事了?”
“我,我被窩裡不知道有啥東西,冰冰涼涼的。”
一個排夥子衝出花棚,嚇得臉色煞白,指著花棚裡自己的被褥說道。
曲紹揚離著不遠,便點了塊明子照亮,進花棚裡尋找。
最終,從那排夥子的被窩裡,翻出條二尺長的蛇來。
“是一條錢串子,跑進了林大哥的被窩。”曲紹揚拎著蛇,從花棚裡出來。
排幫有不少忌諱,蛇跟折同音,寓意不好,所以被稱為錢串子。
眾人聞言,都鬆了口氣,“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錢串子進被窩,小林要發財。
愣虎兒啊,把錢串子拎江邊草叢裡放了吧,彆傷害它,其餘人,該睡覺睡覺去。
往後大半夜彆唔了喊叫的,還以為出啥事兒了呢。”頭棹揮揮手,扭身回花棚裡睡覺去了。
曲紹揚拎著蛇走出一段距離,將蛇扔進草叢。
那蛇重獲自由,飛速的鑽進草叢裡,沒了蹤影。
其他人則是打著哈欠,重新躺回被窩裡,繼續睡覺了。
“今天咱們要過大門檻子、雞冠砬子、滿天星哨口。
這三處挨著近,都不好走,必須打起精神來,誰也彆嘻嘻哈哈的瞎胡鬨。”
第二天吃過早飯上木排之前,頭棹特地囑咐了所有人。
開排也有些日子了,大家都知道輕重,上排後,果然沒人說笑嬉鬨。
就連平日裡嘴碎的趙大奎,也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的。
江排往前走了不到二十裡,前麵就是大門檻子哨了。
隻見江的兩邊,各伸出一道石龍,石龍在江心處斷了,形成狹窄的水道出口。
而這一道出口又是一道高高的梁,江正流從梁上如同瀑布一般,猛頭紮下,足足有四五米的落差。
江水一起一落,白浪翻滾,咆哮如雷,似有怪獸吼叫,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裡葬送了性命。
放排的木把們一提起門檻哨,都忍不住皺眉。
“要過門檻哨,愁壞老和少,水漲浪頭大,水落門檻高。”
過這道哨口,人和排要共同掌握好速度和火候。
在木排被水浪湧起衝出去的那一刻,人也要跟著跳起來。
跳早了,木排稍有遲緩,排上的人就會落入滾滾波濤之中。
跳晚了,排一個猛子過去,人就會落在後頭,對排失去控製。
十副排上,都安排一個有經驗的木把,帶一兩個新人。
頭棹事先就給眾人講明白了過門檻哨的要訣,等木排行到哨口,被水浪一下子湧起。
木把們找準了機會,跟木排一起跳,再一個猛子紮到水裡,然後被江水衝出去老遠。
曲紹揚這一次在最後麵的木排上,眼見著前頭九張木排被江水衝起來老高,又重重落下,曲紹揚這心也是懸在了嗓子眼兒。
等最後一副排來到門檻哨近前時,木排被江水衝的左右直晃。
排上幾個人都站在前麵,儘力穩住身形,瞅準了時機深吸一口氣,騰身躍起往前一跳,接著人和排一起紮到冰涼的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