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紹揚和水老鴰起早貪黑的趕路,終於在第三天傍晚,來到了鬆花江畔的一處小村落,找到了趙大奎的母親和弟弟。
“老嫂子,實在是對不住啊。
大奎跟著我們一起放排,在閻王鼻子哨口,老排起垛,大奎沒能回來。”
水老鴰心情沉重的從褡褳中,取出來幾錠銀子,放到了炕桌上。
“這是大奎的排餉,我受二櫃之托,特地給老嫂子送來。
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老嫂子彆嫌少。”
得知兒子放排,死在了閻王鼻子哨口,趙大奎的母親王氏痛哭失聲。
“我就說不讓他出去,老老實實在家種地,他說什麼也不聽。
這孩子的脾氣,跟他爹一樣。
當初他爹給人家開更挑垛,我也是不讓,可他壓根兒不聽啊,最後死在了江上。
我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啊,丈夫沒了,大兒子還沒成家,也沒了。”
老太太哭的差點兒背過氣去,趙大奎的弟弟趙二奎站在旁邊,也是不停的掉眼淚。
“叔,我問一句,我哥的屍骨埋在哪兒了?
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得去把我哥的屍骨遷回來,不能讓他在外麵做個孤魂野鬼。”
水老鴰歎了口氣,“剛一進寬甸沒多遠的地方有個大江灣,叫閻王鼻子。
順著閻王鼻子哨口往下走,大概二裡地左右吧,就在那兒埋著呢。”
趙二奎點點頭,“謝謝叔,讓你們費心,這麼老遠跑來一趟。
那啥,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弄幾條魚回來。
娘,你也彆哭了,我大哥當初選了這條路,早早晚晚得出事兒。
你快去抓隻雞殺了燉上,咱好好招待劉大叔和曲兄弟。”
人家大老遠過來給送銀子,他們咋地也得做點兒好吃的招待一下啊。
當初趙大奎他爹在鬆花江上開更,掙了不少錢,給家裡置辦下一些地。
趙大奎這幾年伐木、放排的錢,自己花一半兒,剩下的也都給了家裡。
趙家種著地,養著些牲畜,又挨著鬆花江邊兒上,可以打個魚啥的,這日子過的倒是還行。
所以,趙二奎才說,讓母親王氏去抓隻雞殺了,招待客人。
“哎呀,可彆啊,可彆,用不著,家裡有啥吃一口就行了,可不能殺雞。”
水老鴰一聽,這還了得?不年不節的,哪能讓人家殺雞啊,於是趕忙攔著。
“老嫂子、二奎,你們可千萬彆殺雞,也不用忙活什麼。
要不然,我們倆抬屁股就走,絕不在這兒吃。”
“對,對,大娘,二奎,你們要是非得殺雞,那我們轉身就走。”
這年月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一隻雞也不少錢呢,哪能隨隨便便就說殺了吃啊?這絕對不行。
趙家母子一看這樣,也不好再堅持說殺雞了。
王氏打發了二奎,去江邊弄幾條魚回來,又把家裡醃的鹹肉取出來一條,正好菜園子裡還有晚豆角,摘了燉一鍋。
彆說,趙二奎還真是挺有能耐,去江邊沒多少時候,就拎著兩條魚回來了。
晚飯燉了魚,還有鹹肉豆角,主食是白臉兒高粱米飯。
水老鴰和曲紹揚趕路這幾天淨啃涼餅子和鹹菜了,難得吃著熱乎的飯菜,也挺高興。
趙二奎還燙了壺酒,給水老鴰和曲紹揚倒上,三人邊吃喝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