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草屋並排而建,葉楚綰重新踏進那間破屋,多了謹慎,方才的碩鼠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屋裡一張床一張木桌兩張椅子,還有個一人高的木頭架子,看起來都能用,隻是積著厚厚的灰,一個噴嚏都能打的塵土飛揚。
葉楚綰挽起袖子,拖著那條受傷的腿便開始灑掃。
金尊玉貴的相府小姐,何時做過粗活?
可流落在外的十來天,她卻從未外露過一絲嬌氣。
汙水一桶一桶的倒掉,這院子十分安靜,隨白蘿卜走過來的時候,穿過了一整條村子,隻是村子也沒什麼人。
白蘿卜說這個點大家都在乾活,乾什麼活他沒說。
但葉楚綰也猜著了,山匪,乾的不就是打家劫舍,攔道劫財,更甚者謀財害命的活?就如早晨“發落”那幾個人牙子和她們這些姑娘。
雲歸山寨……
葉楚綰想起在燕州時聽到的那些傳聞。
都說瞿寧王驍勇善戰,分封至燕州後剿匪剿了七八年,把這些橫行霸道了數十年的山匪打的是匪心惶惶,紛紛投降,要麼充軍要麼勞役。
可唯有雲歸山一帶的山匪,瞿寧王是軟硬兼施,愣是沒收攏下來,最後瞿寧王與匪寨寨主竟坐在了一張酒桌上,搞了個約法三章,從此陽城與雲歸山井水不犯河水!
有人說雲歸山匪近萬人,占據著山頭高勢,還藏著一支神武的軍隊,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瞿寧王是真打不過。
也有人說雲歸山寨金銀財寶數不勝數,那山匪頭子蕭鴻抬了兩大箱黃金到了瞿寧王後院兒。
還有人說雲歸山和寧王府沾著點外人不知道的親戚關係,仗著這道親戚關係,這才留下了雲歸山寨。
好在這幾年,兩人都十分守信,雲歸山匪不踏入陽城半步,陽城百姓也安居樂業。
葉楚綰記得在寧王府時,父親葉明世提起雲歸山,暴脾氣又要麵子的瞿寧王很是不服氣,罵罵咧咧,
“當年要是本王的親衛隊在,還有他蕭鴻喘氣兒的機會?也就這老東西能屈能伸,這幾年縮著烏龜腦袋真沒下山,不然給本王逮著由頭,非踏平那土匪山不可!”
當時父親附和笑著,可心裡明白,這雲歸山寨和寨主蕭鴻,必然是有些神通。
如今她落入這些山匪手中,前路渺渺,然事已至此,她總是要想辦法活下去,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儘可能保全自己的活下去。
這樣,她才有機會回到巽京,才能為自己經受的這一切討個公道。
天說變就變,葉楚綰倒完最後一桶汙水,烏雲已經黑壓壓的。
“轟隆隆……”一陣雷鳴,葉楚綰縮了下身體,正要躲進她打掃了幾個時辰才乾淨一些的屋子時,又瞥到了院子裡那兩大筐藥草……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
……
“哥,我跑不動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一個半人高的小胖墩兒在暴雨中拖慢了步子,氣喘籲籲道。
“阿福,跑不動也得跑啊!”
“可下了這麼大的雨,不可能救的了的……”阿福說的絕望,然始終沒敢停下步子,隻是眼淚決堤,和著大雨往下流!
“那也得救啊,要不是我們貪玩,忘了婆婆說的話,嗚嗚嗚……”跑在前頭的阿康,說著也哽咽了起來。
藥婆婆一早就交代他們,晌午之前一定要把藥草都收進屋裡,午後會變天,可他倆在南村玩到沒了時辰,以為大晴天的不可能下雨,哪知烏雲壓境,大雨滂沱而下,沒給他二人留一點時間。
“到了,就到了——啊!”
阿康剛踏進院子,腳下一滑,一個跟頭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