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鳴嘴上計較她吃的喝的用的,卻從不曾真正苛待她。
哪怕她相貌醜陋,令人不忍直視。
尤其是那日,藥婆婆為她治腿時,她咬了他的手臂,她承認,一半是痛的不能自控,而另一半是……不想自控!
咬他!咬他一塊肉!以泄心頭所有的羞憤!
她醒來時,其實最擔心的便是他就此事找她算賬,那可比夢裡罵他要嚴重的多,然而……時至今日,他隻字未提。
原本葉楚綰還有些僥幸,想那一口沒有她想象的厲害,畢竟她當時神誌不清,直到某天前半夜,蕭鳴回來,而仙桃在外屋抹著眼淚替他換藥,她才知道,那傷口並不淺。
或許,她該去說聲……謝謝,哪怕對方是個小山匪。
“彎彎姑娘,有什麼事你喊阿福阿康!仙桃得出去一趟!”
隔著窗戶,仙桃火急火燎的聲音傳了進來,不及她回應,仙桃已經出了院兒。
葉楚綰和阿福阿康一起吃早餐,吃完後她才問,
“仙桃那麼著急是要去哪兒?”
阿福嘴裡塞著窩窩頭,“一早,寨主那邊派人喊阿鳴哥哥過去,好像是少當家闖禍了。”
葉楚綰愣了一下。
“其實仙桃姐姐是關心則亂,阿鳴哥哥闖的禍還少麼,哪回寨主舍得真罰他?”
阿康比阿福大兩歲,但也就是個孩子,說起話來卻十足的老氣橫秋。
阿福依舊鼓著腮幫,口齒不清道,“可以前阿鳴哥哥闖禍,仙桃姐姐也沒這麼慌張啊,估計這次禍不小!”
“會不會和蘿卜哥哥有關?”阿康突然想到。
蘿卜?
“你說白蘿卜?”葉楚綰心口一緊,望向阿康,隻見阿康點了點頭,“昨天聽村裡人說蘿卜哥哥幫少當家下山辦差,前幾日就該回來了,卻至今未歸……”
葉楚綰嘴裡的那一小口窩窩頭,卻再也咽不下去了。
“阿福,阿康,你們能……帶我去寨主那邊麼?”
阿福和阿康互相看看。
“我就是去看看,你們……不也很好奇少當家會闖什麼禍,是不是和白蘿卜有關麼?”
這話戳中了兩小隻的心思。
“帶你去可以,但你不能惹事!”
“好!”
……
此刻蕭鴻的院子裡,弟兄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寨中的長老到骨乾都在場,十來個寨民表情都十分難看,緊張不安,兩個年紀大些的眼裡透著死寂一般的絕望。
而院子中央,便站著蕭鳴,他的身側跪著一個弟兄,頭上纏著紗布,正是蕭鳴派去護送初九的四個人中的一個,名叫雲奇。
雲奇抹著血淚,“虎子和小剩都死了,嗚嗚……現在白蘿卜被官府給抓了,我躲在城外兩日才打聽到他們要將白蘿卜問斬示眾……”
蕭鳴垂首看著地麵,雙手早已攥緊,蕭鴻厲聲質問,
“誰讓你安排他們進入官道後繼續送人的?你不知道出了雲歸山就不是我們的地盤?不知道洪城一直虎視眈眈盯著老子的山頭!”
“我……以為,以為暗中護送,見那丫頭入城就折返,便不會有事……”
少年的唇抿成了一條薄線。
“你以為?你這是拿寨中弟兄的命去賭!賭你的自以為是,自大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