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人間地獄(2 / 2)

“近日謠言四起,應該也有不少傳進了你的耳朵裡吧。”禪院惠不願再跟他多廢話,單刀直入,“裡麵有人蓄意汙蔑阿音。”

“……”

這是自那一天後,他們頭一次正麵提及了這個名字。

在外人的印象中,她不過是一介式神,說得好聽是夥伴,說得不好聽,就是一個咒術工具。

死無全屍,那天的血雨淋了足足五分鐘。

沒有人認為他們應該為一個沒有完整屍體的咒術工具舉辦喪禮。

而他們倆,被諸多瑣事拖住,案牘勞形,超負荷地處理工作,連分出心神來想想她的片刻功夫都沒有。

曾揚言要把她帶入咒術界的他們,至死都沒讓她被人們接納。

那天過後,禪院惠和五條悟便分道揚鑣了。

時隔多日再次聚首,隻會是因為阿音。

五條悟拾起一份文書,掃了幾眼,聲音也漸漸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還有彆的事嗎?”

他也不想和禪院惠無意義地寒暄下去了,沒那個心情。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你給我站著。”

五條悟的腳步,倏爾頓住。

他回頭,對上了禪院惠那宛若黑洞般的眼睛。

“我有說沒事了嗎?”

咒力的威壓,逐節攀升。

本來是肉眼不可見的咒力,卻因為施放者過於強大,驚動了狂風,攪開了雨水,他邁出一步,衣袍的一角稍縱卷起,蓮花池的鯉魚慌亂躍動,濺起水花,氣氛更加沉悶,雷暴不絕。

與他相持對立的另一個人,抬頭的刹那,眼睛上遮擋的布料悉數滑落,六眼中無機質的情緒起起伏伏,與黑發男人分庭抗禮。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很多微小的細節都能瞬間捕捉到。

好比說此時,在空氣中浮動的那一抹……真實的殺意。

五條悟垂下眸子,他率先收斂了所有的威勢,語氣輕緩,像是在歎息。

“你又想做什麼呢?”

禪院惠步步逼近他,直到咫尺之遙才停下,他抬起臉時,眼底是純然的疑惑。

“我不明白。”

與他茫然的聲音不符。

禪院惠原先垂放在身側的手,驟然發力,猛地擒住五條悟的脖子,將他狠狠地摔在堅硬的石柱上。

嘭——

這一摔,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石柱凹陷了大半,五條悟的後腦毫無防備地磕在上麵,在微長的白色劉海下,鮮紅的血液緩緩淌流。

禪院惠沒有鬆手,相反,他捏著五條悟脖頸的手在漸漸加大力道,乃至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了死手掐著對方的氣管,不留一絲餘地。

像是恨到了極致。

可禪院惠的語調依然是空茫的,少有情緒波動。

“我不明白……”

他喃喃著問道。

“五條悟,為什麼你還沒有死?”

他無知無覺地收緊手掌,壓迫氣管的力道還在加重。

“為什麼她死了。”

“你卻還活著?”

提到“她”的時候,他多日來的偽裝終於破裂了。

眼前又浮現了那一日的場景,活生生的地獄。

他盯著五條悟,黑色的眼睛裡籠上一層破碎的水光。

“你去陪她吧——”

禪院惠的聲音裡帶著微弱的哭腔。

他像是乞求,又像是在下達最惡毒的詛咒。

“你去陪她好不好?你明明也該死啊,憑什麼你還能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忘不掉的。

他親眼看著五條悟,用那般溫柔的手法,剝開了她的心臟。

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麼多天了,他的理智一點一滴被侵蝕,像是多年來理智壓倒情感的反噬,他完全控製不了這股噬心剜骨的痛楚。

他不是不知道幕後黑手另有其人,不是猜不到這一切都是彆人在搗鬼,不是分辨不了真正的仇人!

但他控製不住。

隻要想到那一天,是五條悟親手殺掉了她。

他就抑製不了,這如藤蔓般瘋狂滋長的恨意。

尋找始作俑者,為她報仇這件事……就由他來。

五條悟,你就去死吧,行嗎?

禪院惠等了這麼久,沒有等到與阿音相連的靈魂契約將五條悟拖入地獄。

他已懶得再細究原因了。

他唯一想做的事,隻有親手送他下地獄。

………

既然阿音舍不得害你,那就由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是惠惠的大爆發。

惠的san值狂掉中,已陷入臨時瘋狂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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