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惠巴不得早點離開五條家,匆匆從後院走到前門,他正巧路過封閉許久的寢室。
似是驚鴻一瞥,門扉上夾著的一張老舊的小紙人,輕飄飄地闖入了他的視野。
飄落到死寂湖泊的中心,漾起了圈圈漣漪。
人的記憶可能磨損,也可能被時間的法則封印。
然而記憶可以偽造,過往的痕跡卻能保存到現在。
記錄曆史的文字,古時代的壁畫,象征的符號等等。
而在短暫的一代人的時間裡,抹不去的東西太多太多,它們還尚且埋藏在黑暗的角落裡,靜候人的察覺。
這些,就是生命存在過的,真切的證據。
隻可惜。
為時已晚。
………
深秋。
涼風習習,金黃的麥浪滾滾,碩果的清香由風托起,傳向大地的各個方向。
唯獨京都,卻被另一種熱火朝天的氛圍所覆蓋。
三重結界,由三家把持。
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不斷加強的巡邏,密不透風的防衛線。
力圖保證絕不出一絲紕漏,畢竟這一回,可是天皇親臨。
禦駕落地,紗簾掀開,天皇莊嚴的麵容顯露於太陽之下。
鼓聲齊響,第四重結界升起,籠罩了整個比武台。
與此同時,今日的主角也終於到場。
他們的勝負,或將決定今後數年家族的未來。
長老齊聚,這或是他們唯一一個能心平氣和與“地位低下”之人同處的場合,誰也沒有心思去關注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一黑一白,像是陰與陽的天然對立,光與暗的永不相交。
台下的眾人,沒有人留意到。
五條悟和禪院惠注視彼此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這場戰鬥的結局……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無關緊要的瑣碎雜事,總算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讓我們了卻彼此的恩怨吧。
我知道你心中也有不平,也在憤懣。
儘管怨恨吧。
這是我們二人血債血償的罪孽,是一份隻有你我才能審判的罪狀。
我恨你。
我恨自己。
我會親手殺了你。
而你……
抬頭、對視、行禮、退後,像是被編排了千萬遍的戲劇,看不見的細線操縱著二人的手腳頭顱,迫使他們做出一個個開場之禮,隨即——絲線崩斷。
當今時代最強大、也是最孤獨的兩個人,在視線交彙的一刹那,同時啟唇。
“領域展開——”
一出手,便是領域的碰撞!
無量空處與嵌合暗翳庭,如同兩個浮空在地球的小型黑洞,個人的異空間絞碎了原本的時空法則,剛剛升起的結界隻支撐了不過片刻,便被碾得粉碎。
場外的加茂臉色大變:“疏散群眾,保護陛下!”
他自己則躍到天皇身前,瞬間張開領域,苦苦抵擋那兩人的衝擊。
“該死的……”他暗罵,“這兩個瘋子!”
一上來就開領域,他們是想乾什麼?
在協助天皇撤離的中途,不經意間,加茂抬頭看了眼天空。
世界,萬籟俱寂。
他看到了一個怪物的頭顱,從虛空中探出。
隻此一眼,加茂便如墜冰窖,冷汗津津,動彈不得。
那是……?
禪院惠嘶啞的笑聲在半空久久回蕩。
“八握劍異戒神將魔虛羅——”
人身,環頂,翼眼,尖牙,劍手。
未曾降伏的式神,十種影法術的最強殺招。
同時也是,同歸於儘的招數。
陰雲侵占了半邊天空,至強式神張開了祂的尖爪。
另一邊,五條悟沉靜地浮在半空,眼中竟是釋然的笑意,像是撥雲見日,縈回了一年的陰影儘數流散,天空之瞳重歸澄澈。
海嘯般的咒力當頭壓下,他安靜地抬頭仰望天空,不予反抗。
做得可真是絕啊,禪院閣下。
猜猜看,我們若是死去,會不會和她去同一個地方?
………
殞命之時,
不為孤身。
作者有話要說: 睡得太晚了爬不起來orz……二更可能要晚一點,等不了的讀者老爺們可以明早起床再看。
大正篇下一章結束,視角該轉回阿音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