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衛大多已經被她大半撒了出去,不求能夠找到那個混蛋,但是多少要知道一些行蹤的消息。
否則她也不太清楚,最後該如何和那位江家大小姐解釋。
“於歌,有消息了嗎?”
百無聊賴地翻看著那些人供述的名單,其中當然會有一些攀附混淆視聽的,但是對於黎玖而言,她作為伏妖司的首座,荊北真正的土皇帝,她確實也不太需要分辨其中的真假。
“周公子還沒有消息,但是那一位想要見你。”
“我可是看在三苗那些老家夥的麵子上,沒讓你們抓她啊,她反倒自己送上門了嗎?”
瞬間來了精神,原先看到其中竟然有曾經的故人的姓名的時候,黎玖還是滿心的不理解,但是隨即她大概就明白了,是因為周然在外界的形象和自己走得太近的緣故。
“好久不見,黎玖。”
“你該稱呼我蛇首座。三苗的那些老家夥沒教過你禮數嗎?”
“那蛇首座,你想不想知道那位周公子的消息?”
心下一驚,黎玖本能地詫異了一下,但是隨即就嗤笑起了這位曾經的老對手。
“你覺得你們能抓住他,左丞相都已經旗幟鮮明地支持他了,你們是打算和左丞相作對嗎?”
遮掩在輕紗下的麵容不辯喜怒,似乎這位訪客也相當認可黎玖的說法,但是她也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我們自然不會和丞相作對,但是你真的覺得丞相能夠容得下他?”
“這位周公子確實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但是你覺得他能夠在蜃龍麵前撐多久?”
“黎拾!”
提到了“蜃龍”兩個字,黎玖方才有些繃不住了。她確實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會喪心病狂地用這個東西來對付周然,雖然她確實對於周然很有信心,但是“蜃龍”這個東西,屬於三苗的殺手鐧之一,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應對的。
“你雖然現在是三苗的聖女,但是那些老古董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放任你使用這種東西?”
“五年不見,你都可以成為伏妖司首座,我為什麼還會聽那群老古董的?”
“你比我狠啊,黎拾。”
感歎著對方言語間的那股狠辣,但是出於對老對手的了解,黎玖原本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不僅僅是出於對周然的信任,更是因為對麵這個小婊砸說得這麼肯定,多半又是在唬人。假如她真的勝券在握,根本不會主動過來見自己,而是應該給出一兩節周然的四肢,然後讓自己去見她。
“說說看,有什麼想法。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對那位周公子有什麼想法。”
“就算有,也彆在這裡說,那位周公子身邊的兩個女伴都是狠人,要是知道你對周公子有什麼想法,我怕我保不住你。”
“當然,我也不太想保你就是了。”
“黎玖,你不懂蜃龍意味著什麼?”
黎玖的反應當然出乎了對方的預料,甚至因為黎玖這樣的反應,這位三苗的現任聖女都開始有些動搖了。
斜倚著身下椅子的扶手,黎玖很明顯能看出她無意識摩挲手腕銀鈴的小動作,幾乎是不必說了,她定然是沒有得到蜃龍的回應,所以到她這裡來騙消息來了。
“我當然知道啊,三苗的珍寶嘛。世間僅剩三條還沒妖化的龍獸之一嘛。”
“那你知道嘛,黎拾,要是你成功了,還好說。你要是失敗了,左丞相會如何處理你嗎?”
“蜃龍是不會失敗的!”
“那可未必。”
強忍著自己的笑意,黎玖聳了聳肩,做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直接給這位發小下達了逐客令。
“彆那麼著急,黎玖。”
然而黎拾確實獨自做出這個決定的,自然也就不會是孤身前來的,看著直接推開於歌的那個身影,黎玖才發現這似乎又回到了遠在三苗寨子裡的那個淩晨。
她,黎拾,還有這位三苗最年輕的大長老。
當初選聖女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月色隱沒,日頭未起的清晨。
“我們也不是全無把握就對這位周公子出手的。”
可惜,這位大長老卻是一句話把黎玖拉出了回憶,然後黎玖隻能笑著點了點不遠處那些已經快沒有人樣的囚犯們,對著這位大長老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
“這就是你們的把握?”
“你知道我們的把握是蜃龍。”
確實有些尷尬,當時這些人暗箭射向周然的時候,其實他也在場,但是他也不曾想到,那位周公子馮虛禦風竟然能夠直達九天之上,讓那些箭矢都變成了可笑的把戲。
“對對對,不就是蜃龍的幻夢神通嘛。”
“不就是捏出一個和自己全然一致的自己來一對一對決嘛。”
“那個人心誌如鋼,殺心似鐵,就算捏出一個他自己又有什麼用,你們還能指望一個幻象能殺了本體?”
“我倒是明白左丞相後來為何不理會三苗了,原來是因為出了你們這些腦子有缺陷的人。”
“你們的腦子是被蠱蟲都啃了嘛?”
“黎玖你彆太過分!”
饒是大長老許久沒見到黎玖,對於她的變化多少有些預料,但是還是被黎玖的當麵嘲諷給噴到破防了。不過他多少還記得自己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叫停了黎玖之後也沒有罵回去,反而是提出了一個提議。
“不如來鬥蠱吧,三苗的恩怨還是用三苗的方式來解決。”
“隻要你能贏了黎拾,我們立馬回三苗,並且還會放了那位周公子。”
“你在和我說笑嗎?”
終於是麵色徹底冷了下來,也終於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黎玖首次拿出了荊北伏妖司首座的威嚴來。她的身上就和周然當初一樣,金輝滿溢,那種狀態之下,一隻小小的金色的六翅小龍也從她身上飛了出來。
片刻之間,整間牢房之中冰霜密布,黎玖目光之中的寒冷猶如實質,或者說這就是實打實的寒意直接侵襲了房內的眾人,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魂靈都已經被徹底凍結了。
哪怕黎拾和大長老都已經是罡境,也還是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冰冷,那股寒意沿著皮膚浸入骨髓,牙齒身體都不自覺開始發顫。
“三苗的老古董就該好好在三苗待著,因為你曾經是我的老師,我饒你一次。”
“再有下次,就算是你們,也隻能被當成屍體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