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內,班昭正在和鄧貴人討論《漢書》,鄧貴人微微搖頭,“相比於《史記》,《漢書》的文字太過高深了!”
班昭微笑著點點頭,“不僅僅貴人這般說,東觀中一些士人也說《漢書》有些晦澀難懂!”
“曹大家知道?”
“《史記》最大的不該就是寫得太直白,幾同謗書,以至於損害了漢家天子的威儀!”
鄧貴人秒懂,不過秒懂之後,心中卻有些反感,凡治史者必須有脊梁,春秋時期的董狐直筆,英勇無畏的太史三兄弟才是真正的史官。
司馬遷受宮刑有一些怨氣,或在《史記》中有些不應該的褒貶,但司馬遷秉筆直書是正確的,現在班昭這般做,她自然看不慣,雖然她能夠理解,其兄班固之死對班氏兄妹的衝擊肯定不小。
鄧貴人雖然心中反感,但臉上卻沒有任何顯示,她看了片刻,放下了竹簡,轉移話題問道,“曹大家,最近士人中流傳的《格物學》,您是如何看待的?”
“寇氏女有殊才,竟能如此鑽研《九章算術》,確實不錯,勾股定理總結的很好,與天下確實有大用!”
鄧貴人在學習經史的同時,也兼習天文算術,她讚賞道,“這樣的治學法很好,現在士人醉心於尋章摘句,對朝廷並無益處,反倒是這格物學頗有些用處,吾倒是想見一見這天分很高的寇家女!”
“老身聽說寇氏女的姑母為鄧侍郎妻,貴人完全可以招之入宮,谘詢一二!”
鄧貴人微微咬了咬嘴唇,“現在不甚方便!”
班昭點點頭,沒再說話,她想起了陰皇後,此女雖然嫉妒奢靡,但本性並不算壞,她說那番話不過是口無遮攔罷了,她隻是不太適合宮廷這個吃人的地方,偏偏她又遇到了鄧貴人這樣的對手,隻能說時也,命也!
又交流了片刻,一個小黃門過來通報,鄧綏搖搖頭,“請小黃門回稟陛下,妾的病體已經十分嚴重,必須靜養,實在不堪侍奉!”
小黃門也不奇怪,他垂頭道,“諾,奴婢立刻稟報陛下!”
鄧綏微微看了一眼班昭,班昭立刻告辭,鄧綏說道,“曹大家,一路走好,妾身體不適,就不相送了!”
“無妨,貴人請留步!”
班昭和小黃門陸續離開後,鄧綏下令關閉深居閉戶以絕陛下之召幸,越是勝利在即,越要無比謹慎,不能留下任何疏漏。
這是宮廷,吃人的地方,每當想起陰皇後弟和兩個鄧氏子弟被活活打死在不遠處的掖庭獄,鄧綏就感到渾身的不自在,命係人手,不得不慎……
漢和帝的聖旨到達寇家時,寇淑並不在家,她有一個莊子,自然要時不時過去看一看,這段時日,棉種也收集了一些,必須種植了,她不過去親眼看著不放心。
研究了一些天,馬續已經可以比較熟練的使用寇淑搞出來的數學工具,加之他是名人,各種事情不少,已經離開,不過他和寇家、荀淑還有其他感興趣的二十幾個太學生都留下了聯係地址,有什麼想法可以來信溝通。
而寇淑則順理成章的提出可以辦一個《格物學報》,對外傳播格物學,鼓勵喜歡格物學的人投刊,凡投刊被錄用者,可以提供一些筆墨紙硯或者格物學研發的成果以資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