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崖依舊,荒蕪依舊。
作為仙界儘頭的荒漠,荒涼是永恒的,時光是永寂的,唯有殘崖下的黑水湖,隨著時光的轉移,不斷變換著形態,才讓人覺得這裡還是有生命輪回的。
一進入這荒蕪之地,張雲嘯的心裡便湧出一股悲涼之感。
這一年多來,他都在愧疚之中活著。
他恨自己當時的軟弱。
他恨自己沒有儘到一個作為弟子應儘的情義。
去到殘崖下,張雲嘯拿出門尊令牌,大聲喊道:“張雲嘯奉門尊之令,前來謁見前門尊袁東祥。”
張雲嘯喊完之後,過了一會,殘崖下的一塊山壁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大洞口,隨後,從洞口裡麵躍出兩個金星門弟子。
那兩名弟子上前看了張雲嘯手中的令牌,確認無誤,於是,其中一個說道:“張師兄,請。”然後,他們在前麵帶路,引張雲嘯進洞。
進了洞之後,便是一條曲折向下的山道,直貫地下。一直沿著往下走了大約幾百丈,他們便又到了一個洞口。不過這個洞口沒有門,洞口處隻有一層循環旋轉的金色氣流籠罩著。那兩名弟子用法力打開了氣門,帶著張雲嘯繼續前進。
一穿過氣門,耳邊便傳來了各種猛獸的咆哮聲,以及各種妖怪那充滿憤怒的嘶叫聲,咒罵聲。原來,他們已經到達黑水湖的湖底。
繼續向下走了百丈左右,那兩名弟子便帶著張雲嘯向右拐,不再繼續往下。沿著右邊的山道走了幾十丈遠,他們又到了一個洞口。洞口無門,也隻有一層金色的氣體護洞。
那兩名弟子用法力打開氣門之後,張雲嘯發現裡麵是一個大約幾百平方尺大的岩洞,岩洞的中央,一個英俊的紫衣男子席地而坐,長發披肩,雙目緊閉。而他的四周,則有千百把銀劍在懸空緩緩流轉,在他的周圍築起了一道劍牆。
一看到那紫衣男子,張雲嘯便激動得全身在微微顫抖,好一會,他衝了上去,大聲喊道:“師尊,不肖弟子張雲嘯來看你了。”
這紫衣男子正是金星門前任門尊袁東祥。
張雲嘯的呼聲在岩洞裡麵四處傳蕩,但袁東祥卻似沒有聽見一般,依然緊閉雙眼,靜坐無語。那兩名金星門弟子看了看張雲嘯,默默轉身出去了。
那兩名弟子離開之後,張雲嘯又連叫了三下,袁東祥這才有所反應,緩緩睜開眼,看了看張雲嘯,然後輕歎了口氣,說道:“此地非你該來之地,這又是何苦?”
張雲嘯聞言,眼眶一濕,雙膝跪下,哽咽地說道:“師父,是弟子無能,累師父受苦了。”
袁東祥平靜地說道:“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該來的,始終會來的,又豈是爾等能左右?”
“師父。。。。。。”
“你不用自責了,為師不怪你們,如果你們強出頭,那才叫為師失望。”
“師父,我們。。。。。。”
“好了,不用說了,為師有罪,你們身為金星門弟子,自當嚴格遵守門規,豈能因為我是你們的師父就無視門規?”
“是,師父的教誨,弟子永銘於心。”
袁東祥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的那些師弟師妹可好?”
“回師父,他們都很好,隻是雪來師弟他,他。。。。。。。”
“他怎麼啦?”
“他負氣離開金星門了。”
袁東祥歎了口氣,說道:“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犟了,以後你要多看著他。”
“師父放心,雲嘯一定會把每個師弟師妹都照顧好。”
“嗯,為師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好。”
張雲嘯看了看袁東祥,幾次欲言又止。看他猶豫不決,袁東祥問道:“是不是心裡尚有未決之事?”
張雲嘯點了點頭,說道:“弟子的確還有事要請教師尊。”
袁東祥問道:“可是關於人界袁氏?”
張雲嘯聞言,不由一驚,驚愕地看著袁東祥,半晌,他才問道:“師尊已知人界袁氏有難?”
“難非難,何為難?袁氏一門,自有他們的天命,強求不來。”
“師父,請恕弟子愚鈍,不明師父所指,還請明示。”
“你不需明瞭為師所指,跟著你的心走便可。”
“但弟子。。。。。。”
“沒有但是,做你所想。”
張雲嘯沉吟了下,說道:“師尊,袁氏托人送來了求援信,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為師塵緣已了,與袁氏早無瓜葛,而且現在是戴罪之身,豈能以罪身妄定是非?”
“可是。。。。。。”
“好了,你的修為已有根基,所思所想,應有自己的判斷。”
“師父,弟子修為尚淺,還望師父多加指點。”
“道無崖,心無牆,兩者容,則見寬廣,反之,則自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