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間小道,到邊上的田地、池塘,以及其中的作物,乃至旁邊的房子,最後甚至朝著天穹渲染而去,仿佛要把整個天地用血液覆蓋。
不知何時,一縷縷的霧氣在村中彌散開來,一個個身影不知從何處而來,突然站在了許空的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
隻見這些身影之中,男女老少都有,有的披麻戴孝,有的身著常服,仿佛是村子之中有人在辦喪事,有人則正常生活似的。
但不管衣著如何,這些人的臉上統統沒有生氣,帶著一股冰冷死亡的氣息。
灰白色的眸子當中沒有任何的神采,盯著許空一動不動。
“咳,咳咳。”
霧氣之中,一聲聲如同就快病死的人的衰弱咳嗽聲響起,仿佛也在提醒著許空此處的危險。
隻是在許空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天穹之上,猩紅已經快要徹底蔓延覆蓋。
地上,眾多村民的身影也漸漸染上了猩紅的血跡,在白色的霧氣之中顯得格外突出。
許空的腳步不停,身後隱約浮現鬼櫥的虛影,前方的霧氣和村民頓時間向兩旁散開,隻能投來注視的目光。
與鬼櫥的交易既然是“駕馭出去後遇到的第一隻鬼”,鬼櫥自然會保障許空不在駕馭鬼的過程之中死去。
因此這一刻,黃崗村之中的一切,都仿佛是臣子在拱衛皇帝登上他至高無上的寶座。
順著本能,許空來到一棟大門敞開的樓房前,徑直走了進去。
隻見裡麵兩旁擺滿花圈,中央陳列著一口朱漆棺材,棺材前還有燒到一半紙錢,仿佛剛才那些披麻戴孝的村民就是從這裡出去的。
棺材前,放著一麵遺像,是一位身穿西裝,相貌比較英俊的男子。
但此刻,不管是棺材,還是遺像中的男子,都染上了大半的猩紅,而且覆蓋猩紅的麵積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許空就站在棺材麵前等待,看著那猩紅覆蓋的地方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咳,咳咳。”
突然間,方才在霧氣之中響起過的虛弱無力、如同病入膏肓一般的咳嗽突然再次響起。
但是這一次聲音不再是從霧氣傳來,而是從靈堂之中的朱漆棺材裡麵傳出。
伴隨著咳嗽聲的響起,一股靈異攻擊突然加諸在了許空身上。
許空的臉色忽然變得漆黑,隨後皮肉開始掉落下來。一股腐爛的屍臭散發,仿佛整具身體已經到了使用的極限,正在開始不斷的崩潰著。
確實是不錯的靈異攻擊,可惜……遲了!
他知道這是原大昌市國際刑警馮全的攻擊。
發覺了鬼差鬼蜮之中棺材妙用的
作為將視為自己囊中之物的馮全,敢於襲擊任何擋在他“進化為鬼”道路上的任何人。
但眼下鬼櫥既然已經侵染大部分的鬼差,許空自然可以動用些許鬼差的能力。
他能夠感知到,有一個人駕馭了兩隻鬼,正處在鬼差鬼蜮的深處。
至於棺材,隻是鬼蜮現實的表象而已。
許空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的身體隨著靈異攻擊的增強徹底腐爛,失去了血肉支撐的骨架灑落在地,與方才掉落的皮肉堆在一起,顯得猙獰而又恐怖。
隻是咳嗽聲仍然沒有停下,反倒是愈來愈激烈,仿佛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下一刻,靈堂的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在純白的霧氣,以及通體猩紅的村民簇擁之下,許空再度踏入靈堂。
而這時,恰好猩紅將棺材和遺像中的男子完全覆蓋。
許空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於此,鬼差——駕馭完成!
而後,鬼櫥的猩紅褪去,一切複返自然。
但許空卻能夠感覺到一切完全不同了。
立足在黃崗村之中,他的意識仿佛升入無窮高處,又仿佛被拉扯分解成無儘微小、深入天地間的每一處間隔,無處不在,無所不能,能夠隨意操縱一切。
白色的濃霧在一念之下消退,咳嗽聲也在一念之下徹底斷絕,就連鬼差都無法進入的鬼棺也被他掌控由心。
不得不說,鬼櫥是個厚道鬼。
說是駕馭一隻鬼,就把同源而出的鬼棺和鬼差一起浸染給許空駕馭。
當然,也可以說鬼棺作為鬼差的孕育之處,失去了之後鬼差就不完整了。
如此倒也能夠說得通。
畢竟鬼櫥就算再有智慧,但也仍然是“鬼”,需要遵守規律,不可能在定好的交易之中打折扣。
此刻,許空能夠明確感知到,鬼棺內部一個穿著製服、臉色死灰,眼神之中透露出折磨、痛苦、麻木等諸多情緒的男子,正用竭力催動兩隻厲鬼掙紮。
一隻是一團白色的霧氣,一隻好像一個咳嗽的重病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