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初散,朝霞的微光投射在他的臉上,似乎把他的微笑襯托得有那麼點迷人。
原來,相貌平平的人也會有綻放魅力的時刻,關鍵在於鑒賞的人站在什麼角度。
在這一刻,桃葉想起了小宛說過的「駙馬他真是玉樹臨風」。
小宛?
桃葉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小宛喜歡你,你知道嗎?”
這件事,似乎對於陳濟無足輕重,他的反應完全像一個聽眾:“哦。”
桃葉有點鬱悶,按照正常人的思路,陳濟這個時候應該表達一下他的主觀意見,比如對小宛有好感、或者沒興趣之類的,而不是一個字就給打發了。
不過,桃葉既然打算當紅娘,當然應該將此事進行到底:“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們牽線……”
“你覺得,坐在兩具屍首旁邊,說這事合適嗎?”陳濟打斷了桃葉。
桃葉看著兩個滿身血跡的女屍,確實覺得有那麼點不合適。
小舟徐徐劃過秦淮河的河麵,離鬼山越來越近,桃葉靜靜坐於舟中,看著死去的滿堂嬌,越發想不明白:從前遇到陌生的死屍,看一眼她都會感到害怕,哪有膽量接觸?可是今天,她為何心中如此平靜?竟沒有一絲恐懼?
在鬼山腳下,他們停泊登岸。
桃葉覺得,她不應當把陳濟這麼一個普通的凡人帶到鬼王麵前,因此在鬼山下的洞穴外停住了腳步。
“你看著她們,我去去就來。”桃葉想當然的把兩具女屍交給陳濟看管,自己便向鬼屋走去。
陳濟難免好奇:“能告訴我,你進洞是要找誰嗎?”
桃葉想,她不能跟陳濟說是找鬼王,那樣肯定會嚇到他,就順口瞎編:“找我師父,他是一位得道高人。”
陳濟點了點頭。
也許因為這次進入鬼屋是在白天,也許因為有陳濟站在外麵,桃葉絲毫沒有像上次進入鬼屋那般膽怯,從洞口往裡走,光線仍然是越來越暗的,直到一點光線也沒有,她隻管繼續前行,一下子撞到了一個冰冷的人形。
她知道,她又撞在鬼王身上了。
“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這是鬼王的聲音。
桃葉也懶得寒暄,直接切入正題:“我想請你救救……”
“她們陽壽已儘,絕無生還可能。”鬼王顯然已經知道桃葉所求,所以壓根不必聽她囉嗦。
桃葉費了半夜功夫,才把兩具女屍弄到這裡,哪能甘心白來一趟?因此又哀求:“求你就試試……”
“哪弄來的,還送回哪去。”鬼王根本不給桃葉留說話的機會,就隨口打發了。
桃葉心裡很生氣,鬼王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把兩具屍首帶來帶去談何容易?
可是,她不敢對鬼王發火,一個人帶著一肚子悶氣走出洞來。
洞外,陳濟還原地守著。
陳濟見桃葉板著一張臉,已經大概明白了:“是不是連你師父也救不了?”
桃葉撇著嘴,算是默認。
“起死回生,原本就是違背倫常的事,縱然你師父道行再高,也有無能為力之時。你就不要為難他老人家了!”陳濟笑著安慰桃葉。
桃葉很泄氣,不得不盤算下一步該做的事:“你還有氣力把她們的屍首送回原地、或者送還本家嗎?”
“送還本家?”陳濟又笑了一下,那笑容有那麼點像嘲笑,他顯然是不讚成送回的,卻並不言明,反而追問:“你要送到王家還是滿家?”
桃葉傻傻地站著,她還沒想好該送到哪。
陳濟見桃葉絲毫沒有意識到可能的風險,隻好略略提醒了句:“小丫頭,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和這兩具女屍一起出現在人前,可能正好給了元凶脫罪的機會?”
桃葉恍然大悟,無論殺害滿堂嬌主仆的人是誰,屍首已經被他們抬離作案現場,轉移屍首的人當然有作案嫌疑,一旦王家或滿家追究殺人罪,哪個審判官敢向公主問罪?她和陳濟完全可能淪為替罪羊!
“怎麼辦?怎麼辦?”桃葉頓時有點慌亂。
陳濟的目光掃過鬼山周圍的亂葬崗。
桃葉明白陳濟的意思是就地安葬,可是……將屍首轉移到荒山野嶺掩埋,這不更像凶手乾的事兒嗎?
桃葉思索著、分析著:“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滿堂嬌從此人間蒸發,你確定王家或滿家不會尋找嗎?更何況……案發現場還留了一攤血呢……”
陳濟沒有回複桃葉的疑慮,卻忽然問:“你師父會易容術嗎?”
“易容術?”桃葉沒太明白,陳濟怎麼會忽然提到這個。
陳濟似笑非笑,湊近桃葉耳邊:“你的身形,與那滿堂嬌倒是極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