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儀停止了播放影像,但還散發著白色的光,那麵平整的牆又恢複成了原樣。
桃葉獨坐在鬼屋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顯然,和離書出現的日子,就是滿堂嬌在王家的最後一日。
原來那份和離書是滿堂嬌仿照王敬筆跡寫的,而王敬壓根不曾見過這份和離書!
原來司徒大人王逸是奉了皇帝密詔出京辦事,而太後、公主以及其他臣民全然不知。
原來所謂的公主與王敬早有私情,隻不過是公主為了攪合王敬與滿堂嬌感情而故意散布的謠言!
而王敬的腳,竟然是為了拒婚公主,自殘所致!
最可悲的是,王敬以自殘維護的愛人——滿堂嬌最終也沒能逃過殘忍的宿命,還是死在了孤獨寒冷的夜,血流成河。
桃葉走出鬼屋,看看外麵天色還是白日,太陽稍有些偏西。
洞中沒有時間概念,她疑心自己已經在裡麵度過了兩天兩夜,隻是腹中的饑餓之感並不強烈。
她劃著船回到了借船的地方,船主還在原位等著。
桃葉忙向船夫問詢:“我租你這船,大約有多久了?”
船夫道:“不是說好了租一整天嗎?這眼見太陽就要落山了,即便不足一日,租金也是要按整日的!整收不退!”
桃葉無語地搖了搖頭,下船沿著河岸往司徒府方向走,默默想著,那鬼屋究竟算是怎樣一個存在,洞內洞外的時間顯然是不對等的。
正走著,她遠遠看到秦淮河水中央有一隻小船,上麵有一對青年男女相互言笑著唱歌、搖船,看起來十分快活!
她恍然想起王敬那日好開心地敘述著:「記得我們沒成親那會兒,你掉進秦淮河那次,我叫你換衣服,你就是這個樣子,把自己捂得隻剩眼睛……」
她想,當年王敬和滿堂嬌的戀愛歲月,應該也如同眼前船上那對青年男女一樣美好。
在王家這段時間,她曾經以為,隻要能完成自己的任務,稍稍撒點謊也沒關係,況且她畢竟是受了滿堂嬌臨終囑托,就算冒名頂替身份,也情有可原。
可當她知道王敬與滿堂嬌的感情是如此之深,她突然再也不想去當贗品了,她覺得,在他們的世界裡,兩個人在彼此心中都絕對是不可被替代的。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到了司徒府附近,她很糾結,到底是進去再多送幾頓飯?還是就此一走了之?
“阿嬌!”王敬從不遠處跑過來,抱住了她,他的心跳得很快:“你去哪裡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我真怕你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了……”
桃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王敬的腳,有點心塞:“乾嘛要到處跑?好好保護一下你的腳不行嗎?”
王敬搖了搖頭,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脆弱:“如果再也見不到你,我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桃葉看著王敬,說不清心裡的為難,她已經不想繼續偽裝成滿堂嬌了,可是她又不敢輕易告訴他真正的滿堂嬌已經死了。
暮色漸漸降臨,桃葉替王敬撿起拐杖,挽住他的胳膊,扶著他一起慢慢走回了司徒府。
既然已經進來了,那還是多送一頓飯吧!
於是桃葉對王敬說:“你先回房歇著,我去做了晚膳給你送過來!”
王敬笑點點頭,就回房去等著。
桃葉自往小廚房方向走去,院中燈光微弱,她正走著,不知怎麼就被絆倒了,摔了個狗吃屎!
她還未完全站起,身側響起了司姚公主和幾個丫鬟的笑聲。司姚笑道:“妹妹,不過一日沒見,何必行這麼大禮?”
桃葉便不急著站起,她略略抬頭看準了司姚的位置,伸手抓住司姚的腳腕,用力向懷中一拉,立刻讓司姚摔了個四腳朝天。
丫鬟如秋、如冬忙去扶起司姚,如春就想來打桃葉。
桃葉將將站起,隨手取出懷中的鏡子,一下子砸在如春臉上,砸得如春鼻血都流了出來。
桃葉也學著司姚方才的語氣:“姐姐,不過一日沒見,犯不著這麼激動吧?”
司姚已經站起,氣得滿臉通紅:“白日送飯,夜裡投懷送抱,你是真夠殷勤啊!”
桃葉淡淡一笑:“姐姐不服氣,也可以來送啊!就怕你夜裡去了,二哥也不跟你睡!”
司姚指著桃葉,吩咐左右:“給我打她的嘴!”
沒等丫鬟們動手,桃葉兩步衝到司姚身旁,一手拐住司姚的脖子,一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卡在司姚頸前:“我的臉已經被你打腫過一次了,你覺得,我還會毫無防備?”
丫鬟們都喊著:“你快放開公主!”
桃葉陰沉著臉,發出輕蔑之笑:“你為了陷害我,連養了兩年的媒人……哦,不!是媒狗,都忍心殺害!你的心,夠狠!不過我想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