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司昱氣呼呼的,差點要甩皇後一個嘴巴,然而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孟太後依舊笑意盈盈,對司昱發表了意見:“皇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常言道,家和萬事興,你對妾室尚且念舊,更何況皇後是你的妻?怎麼隨意說出「廢後」這樣的話?”
孰人不知,太後口中的「妾室」,無非指的是周婕妤,可眾所周知,周婕妤嫁給司昱的時間明明要比沈皇後早幾年。
“妻?”司昱重複了這一個字,真有些哭笑不得:“看來做皇帝,也許還不如做皇後!托生為男子,還不如托生為女子!”
沈皇後輕輕一笑,比方才更趾高氣揚:“官家果然很有自知之明,若非您當年已經被內定為太子,臣妾也做不了您的側妃!所以,無論您和永昌王哪個做了皇帝,臣妾都是皇後!”
話說到這兒,司昱好無奈:“是,朕與大哥,無論誰做了皇帝,母後都是太後,皇後也依然是皇後,那又何必選擇朕呢?”
孟太後笑答道:“自然是因為你孝順!”
“是因為我窩囊!”司昱的目光掃過孟太後、沈皇後,緊接著便大笑起來。
桃葉望著司昱,她感覺得到,司昱的笑聲中潛藏著無限的悲哀。
那種悲哀,應該是與生俱來的。
沒有太後的允準,皇帝是沒有資格廢掉皇後的,但太後廢除周夫人的位份,卻不需要經過皇帝的同意。
這時候,大太監謝承匆忙從外頭跑進來,到司昱身邊:“官家,王駙馬求見!”
桃葉心中一驚:王駙馬……那不就是王敬嗎?
她微微斜眼,瞥了一下司姚,司姚臉上的吃驚不比自己少!
不,那不應該叫做吃驚,而是緊張,司姚對於王敬的到來很緊張!
司昱正在心煩之時,隨口便說:“不見!”
謝承隻好出去。
司姚的緊張似乎稍稍緩解,桃葉心中卻有幾分失意。
離開王家,桃葉便沒再見過王敬,雖然她知道她和王敬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關係,心中卻忍不住默默盼著能再次見麵。
孟太後又做起了和事佬,滿麵笑容地對司昱說:“皇兒,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今日你妹妹好不容易能下地走路了,哀家才特意設宴慶賀。你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坐下喝一杯吧?”
司昱冷笑:“兒臣可沒母後那個閒情逸致!”
孟太後又笑看周婕妤:“周婕妤可有閒情逸致麼?”
周婕妤不敢得罪太後,隻能微笑應承:“公主腳傷,皆因臣妾照顧不周,臣妾自該敬公主一杯。”
孟太後笑點點頭,吩咐左右:“好得很,再為周婕妤添一桌酒菜!”
宮人們抬來一桌一椅,設在沈皇後和張小宛之間,請周婕妤就坐。
司昱看著,心裡很窩火,卻再也找不出發泄的方式。
大太監謝承又來回複司昱:“王駙馬說,他腿腳不便,為替橫死的發妻伸冤,他已忍痛跑遍了京城所有府衙,隻是無人接案!無奈之下,他才來告禦狀,求官家憐憫!”
“你是說,他近來一直在為死去的發妻鳴冤?”司昱有點小小的驚異。
謝承答:“王駙馬為發妻命案奔走一事,已傳遍街頭巷尾,城中無人不知。”
有動機殺害滿堂嬌、且沒有官員敢接案的嫌疑犯,還能是誰呢?
司昱當然心知肚明,頓時眉開眼笑:“好得很!叫他進來,就在這裡問案,也方便公主旁聽!”
這樣明顯的針對性語言,司姚豈能忍?
反正有太後撐腰,她隻管拍案大喊:“皇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案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司昱還沒來得及應答,孟太後卻按住了司姚的手,饒有深意地說:“駙馬是你的夫君,這案子當然跟你有關係!他既是原告,你也應當是原告!”
司姚沒太明白。
孟太後又對司昱說:“今日駙馬來得正好,哀家就與皇帝同審此案!皇後、周婕妤、張才人也可旁聽!哀家很想知道,這害死滿堂嬌的元凶,到底會是誰呢?”
司昱也稍稍有些糊塗,他之前一直想當然地認為,害死滿堂嬌的元凶肯定非司姚莫屬,不然就是太後代勞的。
可現在太後也要當主審官,這是幾個意思?
太後命人撤去殘席、屏退歌舞伎,另搬來幾張椅子放在安壽殿的正殿中,並請司昱一同坐了正位的兩把椅子,沈皇後、周婕妤、張小宛、司姚分坐兩邊。
坐定,大太監謝承才朝外喊:“宣駙馬王敬覲見!”